第4章 陆师桓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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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爱的人,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剑眉星目,谢庭兰玉”,爷爷这样形容他。他是个正直温暖的人,脾气好,才学好,相貌好,总之哪里都好。他像一块青色的磐石,坚毅而光华。从同学到朋友,从朋友到情侣,他们花了整整二十年。
他叫陆师恒。何谓恒?德之固也。
陆师恒的家靠近海边。东海的浪潮拍打在崎岖的码头上,沿着码头的石阶一直往下走,就到了海里,近海的滩涂里有软贝壳,有指甲盖大小的螃蟹,还有从很远很远的海里被台风刮来的海蜇,粉嫩中渗着一点血红,切丝加点陈醋凉拌,味道好极了。转身沿着石阶往上走,一直走,不要停,如果你看见了一棵只长叶不开花的树,也就看见陆师恒的家了。五层楼,铜门铁窗,一尘不染。
小时候,她和奶奶还有月仙姨去海神庙烧香,都会经过陆师桓的家。陆师恒的房间在三楼,窗户总是大开着,有一只和一个七八岁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彩鹞挂在雪白的墙上,她从来没见过那只彩鹞飞上天过。它好像被钉在了墙上,只是一个装腔作势的装饰物。后来陆师恒告诉他,不是那样的,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风筝,是他和爸妈去大观山求神,一个道士送给他的。
“那为什么从来没见你放过呢?”
陆师恒说我也想放呀,但是从来没有机会。
从幼儿园到小学,他们一直在同一个学校,但从来没有同班过。升初中的那年,陆师恒的爸爸妈妈去了京都做生意,把他带走了。高三那年,陆有忠在京都的海货店倒闭了,欠下一屁股债,又带着妻子、大儿子和出生在京都的小儿子灰溜溜回到望里镇。那个时候,陆师恒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五。
那一天,华敏之正在潜园门口的竹林里逮乌鸡。鸡尖叫着蹦出了矮篱笆,连滚带爬飞奔而去。当她一手鸡毛追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背着一个黑色腰包从踩着石头路走下来。
他们对视了几秒,少年清澈的眼睛对着少女含情的双目,华敏之的脸上泛起红晕,也不管那只鸡钻哪儿去了,扭头小跑进了竹林,消失在高墙后面。
陆师恒把手从卫衣口袋里抽出来,捡起一根灰色的鸡毛,柔软轻盈。他莫名其妙凑上去嗅了嗅,“啊——啾——”,他打了个大喷嚏。鸡毛上带着一股暖烘烘的鸡屎味。他朝院墙望去,已经看不见那个女孩的身影了。就这样,他拿着一根鸡毛一直往下走,直到回家。
“手里拿的什么?”陆妈妈一边绞抹布擦桌子一边问。
家里的行李乱糟糟堆在地上,爸甚至把出租房里的窗帘都拆下来带回老家。弟弟不知道跑哪去了,妈热得脱了外套,厨房里亮堂堂的。
“路上捡的鸡毛。”
“拿根鸡毛干什么?扔了。把烟给你爸送过去,他在你大伯那里。”
刚才妈打发他去马路边的合作社里买烟。细长的黄烟,只有合作社里有。
“妈,我来帮你。”他撸起袖子。
“不用不用,乖儿子。”陆妈妈欣慰地笑了,“乖儿子,找你爸去,再把你弟叫回来,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吃饭。”
“好。”
“诶?你把那鸡毛当宝贝啦,快扔了。”
“挺好看的。”他把包放下,掏出烟,小心地放进鸡毛。大伯家在码头边,和华家刚好是相反的方向。
陆师恒再见到华敏之,是在嘉禾中学的综合楼四楼。他去教务处交自己的学籍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对面思齐楼的走廊上有几个女生趴在栏杆上背书。此后每每回想起此事,他也不禁惊叹于自己超人的眼力。他清楚地记得,她手里拿的是一本小册子——《高中公式定律一本全》。她在数学和逻辑学的科目上,简直是一个笨蛋。
他也怀疑,自己当时的目光有那么灼热吗?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但有个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这边看来。陆师恒随即做了个连自己都很无语的动作——他“唰”地一声蹲了下去……
用“水到渠成”来形容她们的爱情再合适不过。
六年前,华敏之和陆师恒和嘉禾中学的其他三十一位学生一起被金台大学录取。在碧波谭畔他向她表白。大二那年双双出国,他们约定先攻学业,等拿到硕士学位的那一天,便步入婚姻的殿堂。
“如果你愿意继续读博,那我就去英国陪你。”陆师恒在梁州机场这样和她说。那一天他带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了视线,但华敏之依旧能感受到他清澈而真挚的目光。
“我才不要。”她抿嘴笑着说,低头解下脖子上的平安符系到他的颈上,“路上小心。”
“我爱你。”陆师恒说,他想要亲吻自己的女友,想要把她紧紧抱住。但周围来来往往的旅客让他停止了动作。二十岁羞涩的少年推着行李箱一路倒退,一路挥手。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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