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界限 (第2/2页)
里甲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靠近了她才看清以辰的前襟已被鲜血染红，全身上下都是血渍，脸色惨白却依旧死死盯着里甲。再看看里甲，跟完全没事一样，手里的弯刀被染得鲜红。
“你应该知道，阿笑是我妹妹。”
白皓声音平稳并没有受眼前这些事物影响。
“抱歉抱歉，小弟顺手带来的，我没有伤她分毫，你带走便是。”
白皓哧哧的笑着。
“没有伤她分毫？还是我来的太早了？”
里甲看着白皓，又瞟了一眼身边的淑鹤，晃动手中的短刀，锋芒逼人。
“想想那天你说我这些年太安逸了，对！我俩，也有些年没交手了。”
白皓嘴角一斜，眼里闪着异样光芒，那如野兽般凶狠的表情，让对面的人都不由退了一步，当然还有身后的她。
“去以辰那。”
他松开握着她的手淡淡的说道，她没有停留转身便跑到以辰和阿笑身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赶紧查看以辰身上的伤势。
他的胸口被利刃划开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皮开肉绽，鲜血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以辰见她靠近，手里的匕首掉在沙地里，身子便向后倒去。在他身后的阿笑一个踉跄也和他一起倒下，但她紧紧抱着他的手丝毫不敢松开。
他们身后，白皓同里甲身影已交织在一起，地上扬起一层又一层的沙，白皓动作之快，肉眼根本看不清，只能听见冷兵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回过头想为以辰止血，可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脑子一片空白。
“淑鹤，我口袋里有干爹给我备的药粉，拿出来撒在伤口上能止血。”
阿笑全身都在发抖，脸上两行泪已干涸。她忙从阿笑口袋里翻找出一包药，将绿色的药粉撒在以辰胸口的伤口上。
“唔……”
药粉刚接触伤口，以辰就疼的挺起胸膛，五官都拧在一起。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阿笑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的安慰他。绿色药粉很快吸饱鲜血，伤口的血也缓缓止住，以辰慢慢恢复平静。
她再回头，白皓已立于众人之上，将里甲踩在脚下，他手中拿着里甲一直抓在手里的那柄弯刀，垂直的对着里甲的头颅。
里甲趴在地上口中吐着鲜血，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不要杀他…”
以辰突然抓着她的手，眼神焦灼。
“白皓！不要杀他！！”
她大声疾呼。
落下的弯刀被白皓紧紧握在手里…
回到东围，陈伯的食馆二楼是他自己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更像是一个医馆。知道陈伯会行医的人并不多，素姨便是其中之一。
以辰躺在里间的床上，陈伯已将他的伤口缝合，隔壁间躺着里甲和他带来的兄弟，外间坐着白皓和严兆，此刻正同她和阿笑面面相觑，让这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在坐的除了白皓，就数他身边的严兆脸色最难看。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连那家伙也救？”
严兆一句话打破僵局。
白皓和阿笑此刻都看着她，如果不是她那句“不要杀他”，里甲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
“好了你们几个闹腾了一天不累吗？”
素姨从里间走到他们身边，摘掉脸上的面巾。
“都先回去休息，等他们醒了再来刨根问底吧。”
她不知道素姨还能帮陈伯打下手，也是，在进入围城之前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身份。
“我想留下来。”
她看着里间床上的以辰放心不下，素姨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阿笑没有动身，看样子是想陪着她。
“都回去休息吧，我给他们注射了安定，一时半会醒不了。”
陈伯一脸疲惫，也不想再说什么。
白皓和严兆跟在她俩身后护送了一路。白皓也受了点皮外伤，但她却没有一句安慰。虽送了一路，但这四人一句话也没有，到了住处他和严兆交代了几句便又陪着她们到了她的屋子。
阿笑一进屋就寻了个角落躺下，缩着身子。她坐到阿笑身边，没一会阿笑便开始抽泣。白皓打了清水放在她面前，拿起布就为阿笑擦拭手上的鲜血。
“阿笑，今天带你走的是里甲，”
他边擦拭着边看向她。
“还是以辰？”
她猛的抬眼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里甲…”
阿笑抽泣着回他，白皓继续擦拭着不再说话。
没一会严兆拿着两大食盒推门进来，阿笑这会已经恢复，见到美食更是三下五除二吃个干净，仿佛今天的事就没发生过。见她们安顿下来，白皓便和严兆离开。
她还在耿耿于怀白皓为什么那样问阿笑，阿笑却盯着她看。
“我好像…有点喜欢那家伙了。”
突然阿笑愣愣的说了一句，她还没反应过来，阿笑已睡着了。
两天后，以辰终于醒了。
在陈伯的医馆，他们一行人围坐在一起。
“白皓，谢谢你救我。”
以辰开口便向白皓道谢。
“我也是啊，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里甲扭扭捏捏的附和道。
这场面想想有些不可思议，前两天还在喊打喊杀的里甲，昨天还兵戎相见的白皓…她和阿笑坐在中间都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
白皓面无表情，他身边的严兆一脸不耐烦。
“要说什么赶紧说吧，现在北围归谁？”
“其实我本就不是冲着统领权去的。”
以辰面色惨白，说话略显无力。
“说来，你们肯定觉得我疯了，但我这想法从产生的那一刻，就没有动摇过。我，想代替这座城里的人，再一次同围外进行谈判！”
他刚说完，就让这间屋子的气氛陷入死寂。
似乎这是一个不能被碰触的话题，在陈伯，素姨，阿笑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彷徨，哀伤，惊恐的表情。
“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想。”
里甲这会早没了先前的横气。
“历史，是道轮轴，只要是对的，它就会无数次上演。我知道你们三大区的统领很难认同我但同时，我也知道你们很清楚，我们不是没有资格同围外谈判。”
以辰声音并不宏亮，但语气中却有着如磐石般的坚定。
“对，我们是失去至亲，失去挚爱，失去身份，失去所有一切才来到这里，如果真的是想让我们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在围外了结我们不是更方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为我们创造出一个城？
我想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以辰拿出她绘制的地图，放在台面上。
“这段时间，我跑遍了围城的各个角落，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座城，是座岛。
围外用一座岛，将我们同外界孤立开来，你们有没想过，意义何在？
你们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那些老人，小孩，还有一些不抱希望的年轻人花费这么多时间。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因为我们的曾经太过于美好，所以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接受不了，但我们中间有医生，有学者，有科研人员，还有不少优秀的人才，我们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进入围城，但我们有权利选择，在这座城里用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也只有这一点，我们可以为自己做主！”
听以辰说到这，她内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重击，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围外给围城分了三大区，但我们大可不必，我想，团结我们能团结的力量，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以辰说的缓慢，但每字每句她都听进心里。
“你知道你这样的想法，一旦被围外发现，你应该知道结果。”
白皓凝视着他，可以辰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一下释然。
“最坏的结果？”
他轻蔑的笑着。
“无非，就是死。在围城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而现在，我只想有意义的活着，你们呢？”
以辰将视线扫了一圈屋内的这些人。
“…我…”
阿笑带着哭腔，缓缓举起手。
“我想有意义的活着…”
从以辰开始说自己想法的时候，阿笑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而现在她的脸上挂着泪。
“所以，你不杀里甲，意义在这。”
白皓突然又说。
“为什么要轻易剥夺别人的生命呢？”
她淡淡回了一句。
“别说这些有的没得，老子听不懂！”
严兆一句话又将气氛拉了回来。
“你小子不会就靠着这些个歪理游走在北围东围之间吧，我听说西围的头儿可是比他俩难对付多了，你不妨先去西围试试？”
“西围锋齐，当初和白皓用了三天才分出高低，他不会吃这一套的。”
里甲这会摇身一变，帮以辰分析起局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们在这城里，有的最多的，不就是时间吗？”
以辰浅笑着回道。
他的这番话，正式为他未来长达三年的计划，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