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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受德06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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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启道:“太师、少师,而今四方叛乱频起,我大邑商衰疲日显,恐离乱难戡!先祖在天上顾视,王上却酗酒好战、失德无道!我大邑商多有偷盗抢掠之事,连朝中卿士也参与其中,有罪之人无罚,小民争相效仿。法度失明,国家震荡,我商焉能久长?如陷江河,不见河岸,唯沉沦耳!非是耸言,我大邑商确是至此了……”

太师子胥余道:“亚相所言非虚,天已降重灾于商,而王上沉溺饮酒,不思敬天畏神,有人偷窃祭祀用的牺牲,王上不仅不施责罚,还许他食用。疏离旧臣,不用贤长,横征暴敛,小民怨声载道已久!灾祸丛生,国何有不亡?我商沉沦至此,我必不为其臣仆!”

子启又道:“我已欲离商,不知二位叔父有何谋划?”

太师子胥余道:“我早就告诫过亚相要出商,趁我商未覆,现在赶紧出逃吧!当初择选王储时,我便言亚相长贤可立,子受一孩子怎可为储,你看眼下可好?各人作各人的打算罢,有人要向先王献忠,便由他去,我也不再顾虑,定要出逃了。”1说着,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少师子干。2

这夜过后,子启逃回了自己的封地“微”,太师子胥余、少师子干抱乐器投往周方。

他们之所以选择周方,一则周方蛰伏多年、实力在三百方国中可居前列;二则周方与商素有旧怨,帝乙二年,周伯昌曾出兵伐商,后败于帝乙;三则周伯昌有敬贤爱老之名,得吕尚、闳夭、散宜生、鬻熊、南宫括等慕名而往,皆有厚遇;四则周方与微地相近,可与子启遥相呼应。

国之乐器,是祭祀礼器,亦是国君权证。太师少师抱器投周方,便是意味着周伯昌有了祭天资格,是受天命之君。故周伯昌纳子胥余、子干,于周原公然称王,号“文王”。

受德王闻知周伯昌称王,甚为震怒,誓要大举破周。

而文王昌亦开启了他的翦商王业,一连大破犬戎、密须、阮、共等方。周原北靠岐山、南临渭水,有四塞之固,先拔除商在周原附近的势力,可保周原无虞。

子启至微地不久,经子胥余和子干从中穿引,与周臣周奭相约共头山,周奭代表文王昌许子启世代为公、奉商之祭祀、享乐舞《桑林》3、获巨泽孟诸4鱼鳖草药之利,得子启以声名相助于周,于是双方歃血为盟、各执盟书一份。其后,微地多有族人入周为臣。

位于西部的周方意图东出中商,必经崇方,渡孟津,然后一路平坦,直抵朝歌。

崇方南依秦岭、北滨渭水,是商拒西北戎狄的屏障,而近年来,崇方强盛,亦有不臣之心,受德王深以为患。文王昌伐崇前,宣告崇侯虎五罪,以明正义。崇方都邑崇墉有城垣高固之利,故周师攻城三旬犹未得胜,太师吕尚出谋道:“不若暂缓攻城,退而造器。”于是周修土山,山上设长钩、云梯、临车、冲车等攻城器械,一举破崇,得诛崇侯虎。

受德王闻知崇方被破,甚为喜悦,伐周之战亦在筹备。

周师大胜,迁都于沣邑,吕尚向文王昌建议转戡位于太行腹地的黎方、邘方,文王昌不解道:“黎方、邘方距我周有千里之遥,太行山绵延如屏,何以不取大道孟津反入商之险要?”

吕尚答道:“伐商固行大道,而戡黎邘是为控制太行、威慑王畿、以成南北夹攻朝歌之势。”

朝歌居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太行山中有八条横谷沟通东西,是为“太行八陉”,“八陉”中的“滏口陉”出山向南可达朝歌,黎方便在“滏口陉”之上,邘方则位于“八陉”中的“太行陉”,出山向北亦可通朝歌。

黎方距朝歌不过百余里、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抵达,素有“商腋”之称,故商王向来厚重黎方,赏赐恩宠未有断绝。在城楼击鼓振士的黎方伯望见城下颓势,于东三拜,长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报王恩,此番战后,黎将不存。”于是率数十亲兵上阵杀敌,誓不降周,死战而亡。

商臣祖伊得知黎邘遇袭,奔告受德王道:“王上!天要亡我大邑商了!龟卜未有吉兆,百姓无有足粮,非是先祖不佑我商,而是王上嬉戏秽乱的行径使得天命断绝!王上不度天意、不循常法,故天弃我商。我大邑商天命将去,王上难道还不醒悟吗?”

受德王叹道:“唉,孤身负天命,难道得不到上天的护佑吗?”

祖伊道:“王上诸多罪责,都为上天知晓,如何还能期望护佑?别说天命了,将来只会有更多的灾祸降临!”

祖伊犹似不足,拉着受德王放言高论,受德王只颔首倾听,不再多言,直至祖伊兴尽,方与受德王、王后称辞。

王后苏己掩唇笑道:“王上在祖伊大人面前倒乖驯得紧。”

受德王扶额道:“不然还能如何,祖伊虽是唠叨,但长者之言,孤也只能听着。”

“上次是亚相,怎么这次连祖伊大人也言商之将亡?”

受德王道:“自孤登位以来,这样的言语便充斥耳间,听得多了,倒也习以为常了。”

受德王起身送苏己回琼宫,苏己与受德王并肩行道:“王上,你何时嬉戏秽乱的?”

受德王面露尴尬之色,轻嗽道:“你不要问这么多……”

苏己轻哼一声,道:“臭男人!”

受德王不自然道:“饮宴之上,自然少不了这等事……”

苏己赌气,故意不去理他。

受德王停下脚步,双掌环握住苏己的手,低眼凝望她道:“王后今日的燕脂甚美。”

苏己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要如何才能得到王后的欢心,孤将伐周凯乐带回赠予王后可好?”受德王嘴里说着柔软动听的话语,眼中却闪动着野性桀骜的光芒。

苏己忍不住笑道:“那就静候王上嘉音了。”

受德王以缱绻目光望向苏己,一手按在她脑后,令她贴上自己的双唇,他们的身后是红日余晖溢满苍穹。

早在祖伊来报之前,受德王与苏己便已接见了黎方来使,闻知文王昌竟敢擅动商之齿邻,受徳王大为恼怒,道:“黎亡而商震,周昌,你是在触孤之逆鳞!”急召左中右三军,出师救黎。

受德王甲胄已披,城墙之下是万余名全副披挂的王师,戈矛林立,百乘战车蓄势待发。

夜幕之下,王师三军望见远方火光连绵,心知黎方将近,受德王下令加快行军,行至漳水之滨,满目尸横遍野,血溅城池。黎城之内,哀嚎震天,周师部众犹在城中屠戮黎民!受德王于明灭的火光中看到城门高旗悬挂着一众头颅,目光转瞬凌厉如锋:“传孤命令,生擒周昌者,赐高官厚爵!”

王师随即高呼道——

“王侯将相,出于此夕!”

“王侯将相,出于此夕!”

……

商周约时而战,时辰既到,双方各陈兵列,箭雨漫天交错,喊声威震四野。周师有千里跋涉之困、久战之疲,而王师兵精矢利、更兼士气高涨,箭矢初阵便已小占优势。

其后双方各派战车冲杀。战车由双马牵引,车上载着车御和数名衣甲猛士,各握九尺青铜重戈。蜚廉之子恶来高举铜戈,于空中挥舞,两车相接,就势横扫周兵脖颈,三四人头齐飞,数道鲜血凌空飞溅。双方战车冲撞一轮后,旋即调转马头,作第二轮冲锋。此番恶来双手于胸前斜擎铜戈,在冲锋时便积劲蓄力,与周师战车交汇,一击便刺穿敌方胸口,旋腕一挑,二三周兵竟从战车翻落!

已入疯魔、举戈长啸的恶来,仿佛在向周师宣告,谁想试试他“手裂兕虎”之勇、“力胜百牛”之名!

王师三军长于车战,号“百胜之师”,周师战车在王师眼中简直不堪一击!屡屡得胜的周师竟于漳水前初尝败绩,撤退之际,有“足走千里”之捷的蜚廉一人一刀,冲人海斩器浪,于混乱中跃上文王昌的车驾,砍杀车卫,一脚将老迈的文王昌踹下战车。

受德王闻讯赶来,于战车上俯视文王昌,温言道:“周伯何故如此惊慌?”

自崇方被破,受德王深知周方犯商,事在必行,故放出王师东征、朝歌空虚的消息,暗中布军筹备,引周师来犯。而周师没有选择孟津,反取商之腹背太行,倒是出乎受德王的预料。

生擒周昌后,周师四散溃逃,受德王本欲乘胜追击,奈何得报“夷羊在牧”,牧野遭东夷侵犯,朝歌告危!只得止住兵戈,转向牧野进发。

受德王自牧野归来,便召费仲与苏己商议处置文王昌一事。

受德王道:“崇侯虎曾与孤道,‘冠帽虽旧,应置于首;鞋履虽新,仍要穿以践地。物有其位,人亦如此。周伯昌日夜勤勉、纳四方之士,国力日雄,方邦无有不惧,是越其位。趁其大势未成,理当伐之!’”

言及此,费仲不由冷然一笑,受德王亦以一笑报之,继续道:“而今周昌已投羑里,二位卿以为如何?”

费仲道:“既有昌父5在前,又何作他想!”

(5昌父在前,意指“文丁杀季历”一事。季历是文王昌的父亲,文丁是受德王的爷爷。季历征伐西北有战功,商王文丁忌惮周方势大,将季历囚杀。)

苏己道:“周昌称其受天命,自号‘文王’,公然叛我大邑商,天下虽大,亦难容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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