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2/2页)
十八年来,她是一个没有家,也没有家人的人。
庆云庵虽好,却不是家。皇宫也好,但更不是家。如今萧景润却言之凿凿,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醉霄楼大堂内静了片刻。
随后,两名禁军护送着一个男子过来。
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见了萧景润连忙拜倒,眼看就要高呼万岁了。
孙玄良笑着去扶起他,在他耳边道:“乔大人,见过主上便可以了。”
乔逢恩讷讷称是,知道陛下这是微服出访,不得造次。
萧景润将自己的乳糖元宵推远了些,又指着那份澄沙的对宁真道:“吃完。”
随后他问:“怎地就你来了,刘泉呢?”
护送的禁军:“回主上的话,今日吏部秦大人在家中设宴,刘大人赴宴去了,喝得不省人事,属下唤不醒他便只能先行将乔大人送来。”
萧景润嗯了声,“乔爱卿,上前来说话。”
进醉霄楼之前,他嘱咐禁军去寻酒务官过来,没想到主官醉了,只来了副官。
却说另一头,段衙内一家三口被押着酒楼外的角落里,三脸委顿。
他们身边就是拴马桩,平时醉霄楼人来人往,顾客的马匹就被拴在这边,因此这儿的气味以及地上的卫生情况不容乐观。
而他们跪在地上,若是路过的人眼神不好,兴许会将他们看作牲口呢。
落得如此境地的段衙内嘴上还是不肯饶人,对着妻子道:“都怪你,和人在大街上吵架,丢尽了我们段家的脸面,还惹上这些人!”
说完还不忘剜她一眼。
祺哥儿听见了,为他母亲鸣不平,“要说丢脸,咱们家一道丢脸的,还要分出个高低先后来不成?”
“嘿,你这小兔崽子,敢顶嘴了是吧?反了天了!”
段衙内正愁没地方撒气呢,既然双手被缚住了,就想口头教训一下逆子,结果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这还是段衙内活了二十几年以来头一回被扇耳光,比起滔天愤怒,优先涌出来的情绪是难以置信。
“哪个混账?!”
他被一巴掌震得睁不开眼,但不妨碍他怒吼。
——“逆子!你是要气死你爹我啊!”
——“放肆,殿司面前不得喧哗!”
两道声音齐齐出来,段衙内晃了晃神。前面一个声音是他爹平春侯的,后面那个声音自然是押着他的侍卫。
侍卫威严,还不忘加大了按压他肩胛骨的力量,一向锦衣玉食不事生产的衙内顿时哀嚎了起来。
平春侯是策马而来,还未喘匀气呢,就翻身下来给了儿子一巴掌,此刻手掌震得发麻,胸口更是上下起伏得厉害。
他看着儿子儿媳并孙子懵懂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窝废物!要不是管家听说你们在闹市上丢人现眼,我还真以为你们和和美美地看花灯去了呢!”
随后,平春侯又问侍卫:“老夫愚钝,敢问里头的是哪位大人?”
“无可奉告。”
平春侯一噎,刚想发作,又碍于禁军的雄威,擅自猜测起来。
看这些武人铁面无私谁都不认的样子,楼里的至少也是个指挥使级别的人。
“不知道能否为老夫引荐一二?”
酒务副官乔逢恩胆子怕是小得很。一路上侍卫带路他跟着走时,就问了不下百遍到底何事。
侍卫当然不会与他说,因此副官到了醉霄楼得以面见天颜时,才开始真的两股战战。
酒务司平时很少有离天子这么近的时候,他也不像主官刘泉那样长袖善舞,见着上官都拍不出马屁,更别提面对天子了。
然而他来了这么一会儿,渐渐地发现天子不像传闻中那么骇人,甚至有些温柔。
具体体现在天子对其身侧的女子颇为关照,仿佛怕她饿着似的,盯着她吃完了一整碗元宵。
乔逢恩怯懦,不敢细看那女子,只知道是姿色不凡,气度华然的。
“主上,我吃不下了。”那女子小声地说着。
天子温声:“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