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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登泸山悉知火把节 (第2/2页)

“我最感兴趣的是光佛寺门口照壁上那首七言绝句《夜宿泸山》。”范廷簇饶有兴趣地说,“明朝时期有一个遭朝廷贬谪的级别很高的大臣叫杨升庵,途经这里时,正是农历六月二十四日火把节。当晚他夜宿泸山,当他看到泸山的美景与遍地燃烧火把的壮观夜景时,禁不住诗兴大发,即兴作了一首七言绝句:‘老夫今夜宿泸山,惊破天门夜未关。谁把太空敲粉碎,满天星斗落人间’。这首脍炙人口的七言古诗,被后人篆刻在‘光佛寺’门口的照壁上。”范廷簇说完了最感兴趣的七言古诗后,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更喜欢的还是他那首气势磅礴的《临江仙》词,比起这首七言绝句来,更加有气魄。这首七言绝句主要是写景,而那首《临江仙》呢,又侧重于韵史或抒情了。古典名著《三国演义》的开篇第一回,罗贯中就引用了这首词”。

“哦,还有韵史的古诗词吗?”郁金香两眼看着范廷簇,内心充满了敬佩而又感到十分好奇地问。

“有啊,杨升庵作的那首《临江仙》就是,我背给你听了,你一定会有振聋发聩的感觉。”范廷簇说完,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摹仿着阅读古诗词的节奏背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范廷簇毫不停顿地一口气背完了《临江仙》,便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问郁金香,“怎么样,很有气势吧!”

“嗯,是很有气势。”郁金香回答完了,接着又感叹道,“只是雄浑中带着几分苍凉。特别是最后那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给人一种特别消沉的感觉,好象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毫无一点儿意义似的。我还是觉得这首描写火把节的七言绝句写的好,短短二十八个字,就描绘出了彝族‘火把节’的壮观盛况。”郁金香说着,又看了看范廷簇道,“可是,我不理解的是,我们老家东北,怎么就没有火把节呢?”郁金香扬起脑袋,象幼儿园的孩子,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说。

“火把节只有我们国家的西南地区云南、贵州、四川三省才有。火把节是彝族同胞的传统节日。凡有彝族同胞聚居的地方,就有火把节。有火把节的地方,其他民族也跟着彝族同胞一起过火把节。正如我们汉民族过春节一样,其他少数民族也跟着我们一起过。”

“‘火把节’这么有特色,你肯定知道火把节的来历啰!”郁金香睁大了眼睛,顺手将分散在眼角旁边的头发朝耳朵上面理了一下,求知若渴地追问道。

“我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连一知半解都说不上。”范廷簇毫不隐讳地说,“关于火把节的传说很多很多,所有的故事集中起来,可以编辑成很厚一本书。不过,比较集中比较统一的说法,就是彝族同胞大规模燃放火把灭虫救灾的一场群众性活动。后来,彝族同胞为了纪念这场灭虫救灾的活动,就把每年的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作为火把节。到了这天晚上,在彝族同胞居住的地方,村村寨寨,都要燃烧火把。在举行了浩浩荡荡的火把游行之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在一起,围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唱歌跳舞,以示庆贺!各家各户还要杀猪宰羊,吃坨坨肉。为期三天的火把节期间,还有各种社交文化娱乐活动,各村寨都要举行唱歌、跳舞、赛马、斗牛、摔跤、射箭、拔河、打秋千等。”

从光福寺后面登山,树愈密,林愈深,座座庙宇,错落有致地隐于密林之中。鸟叫蝉鸣,若笙若弦,举头四望,难见其形。上行很长一段坡后,他两来到了泸山最有代表性的“三教庵”。三教庵始建于元代,是泸山“三教合一”的象征。庵内巨大的佛教、道教、儒教鼻祖释迦牟尼、太上老君、孔老夫子塑像巍然屹立于殿中。三教本应各立门户,但在泸山却集为一处,俱受尊崇。门前有一醒目对联:“佛本慈悲戒杀戒盗戒贪戒妄方为佛子;儒讲忠恕能孝能廉能仁能义不愧儒裔。”儒、佛共一联,也属罕见。门前照壁上书有“松风水月”四个大字,高度概括了宁远地区的自然景色,即:泸山上的苍松、安宁河的清风、琼海的碧水、宁远的皓月。古人撰联:“松涛声海涛声声声相应,天中月水中月月月齐明。”清风卷松涛,碧水映明月,不愧古今自然美景。

“哎呀,小范,我实在走不动了。”他们从“三教庵”出来,郁金香急不可耐地说道:“小范,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我都累得快憋气了。”于是,范廷簇和郁金香来到照壁前两米处,中间有条水沟隔着的两个长方型的石墩上,面对面地坐了下来。此刻太阳已经移过了中轴线,头顶上的云彩正好渐渐飘移过来。郁金香懒洋洋地打开网带,从包装袋里拿出水果、糕点,摆在一张长方形的牛皮纸上,然后有气无力地招呼道,“小范,快来吃吧,我手都提软了,你也不换我提一下。”这时,范廷簇才恍然醒悟过来:“哎呀,真是的,我实在太粗心了,怎么就没有想到换你提一阵呢,”

“我说你呀,是有点儿粗心。”郁金香不等范廷簇说什么,接着抱怨道,“我们都走了一个上午,这个网袋呀,就一直在我手里,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地提着,你就没有想到换我提一下。”郁金香似乎带着一点儿瞧不起的神色,“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居然也会想不到。”

“是啊,光让你一个人提着,我呢又一直打甩手(空着手),真不好意思,实在是该打。”

“是你自己打,还是我来打?”郁金香恣意做出撒娇的样儿,睁大了两只油幻子(一种高大乔木的果实,外壳用来洗衣服、洗头发,内核就象人的黑眼珠)似的眼睛,看着半瓶醋问。

“当然是你来打啰,哪有我自己打自己的道理。”半瓶醋俩(读音lia)声俩气地说。

“赶快过来吃东西吧,就算是你该打,我又凭什么来打你呀,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范廷簇听了,很是觉得有愧于对方,他痛恨自己没长眼睛,大脑反映太过于迟钝。平时不是自以为干什么事情都眼明手快吗?今天怎么会出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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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洋相,居然让一个刚来不久的毛丫头儿抓住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呀!人的一生当中,又能经历几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呢?还不就是一些平平常常、琐琐碎碎的生活小事么。在说了,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能耐去做大事。半瓶醋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痛恨自己,越想越觉得脸上无光。

“赶快过来吃东西呀,难道你还不渴不饿?”郁金香催促道,“我都叫你两次了,你还在那儿发呆。”

范廷簇走过来,水果糕点一样拿了一点,站起来仍想走回原处,正要迈脚,突然听到郁金香招呼说,“就在这儿吃不行吗,这么长的石条坐不下你呀?”

“不,我还是去对面好,俗话说,好吃不如宽坐啊!”半瓶醋说着,还是走回原来的石凳上坐下。其实,范廷簇的目的,是想坐回原地,好面对面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看郁金香。

自从他带郁金香上班以来,离一年时间不远了,他就压根儿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一回郁金香。究其原因,就是那次“说耍一会儿”的误会给他重重地敲了一个警钟。他一边吃着郁金香带去的东西,一边不停地看着郁金香,两只猫头鹰似的眼睛,活象电子扫描仪一般,从郁金香的头顶仔仔细细地看下来。在范廷簇的眼里,郁金香那张特别好看的瓜子脸前额的发际间,似乎隐藏着难以倾诉的岁月的沧桑。在历尽了岁月磨难的后面,是一种伟大母爱的缺失和不幸的遭遇;眉际间两只深遂焦灼略显悲悯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睛,深藏着几许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愁绪;嗅觉灵敏而辨别力又极强的玉石般的鼻梁和蒜瓣儿似的鼻子,能够嗅到人世间足以令人窒息的呛鼻的味道;那张十分令人遐想而又恰到好处的嘴,不但初尝了人世间酸甜苦辣的各种滋味,而且还尝尽了同父异母格外“恩赐”的不少辛酸;肩背瘦削,看上去体力显得单薄的身躯,似乎过早地承受过生活的压力和难以肩负的重担;微微隆起的胸部,很有节律地跳动着。不用问,那颗热血沸腾的心,日夜都在向往着新的生活。

当郁金香羞涩地发现半瓶醋在盯盯地看她时,她也把目光移象范廷簇。对郁金香而言,眼前这个半瓶醋,还是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肉”的家伙。瞧他那个饱满而又方圆的前额,一看就知道他智商不低!眉宇间那几根比较明显的萝卜丝,明显是无情的岁月给他留下的伤痛;眼角两边的鱼尾纹充分表明:他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心深处,忧伤多于欢乐;两片厚厚的嘴唇,幸好没有翻得遮天盖地,否则就会给人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尽管如此,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空灵不善表达的缺陷;下颌上刚刚冒出来的微黑的胡须,给人一种憨厚朴实的感觉。看得出来,平日比较讲究,不是那么不修边幅。就整个人的面貌而言,好学而不外露,稳重而不张扬,聪明而不迂腐,通达而不精怪,热情而不轻佻,谦恭而不媚俗。郁金香倾心静默地看着看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她故意把目光渐渐移向波光鳞鳞的海面上,假装出一副没有特别观察过对方的样子。

他们彼此窥伺了一阵对方,吃完了带去的水果和糕点,于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两眼平视出去,正好是琼海的上空。这时的琼海,远远望去,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海边的渔村和对面的川兴坝子,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儿轮廓。更远更远的山岭上,模糊飘着几朵白云。郁金香凝视着远方,触景生情地想起了初中时读过的唐朝诗人杜牧的诗句来:“眼望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白云生处有没有人家,郁金香没有去多想,她大脑里装着的,是眼前这个结识不到一年的半瓶醋。

两人说笑一阵,不觉太阳已经偏西。这时,疲劳和饥饿,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身影,四肢感到轻松活跃起来。他们慢慢从石墩上站起来,视线所及之处,便是上泸山右边的一条大山沟。紧靠他们站着的这一边,距离不等地长着几棵高大蓊郁的乔木树,小盆子那么粗的主干,不拘一格地伸向空中,显得格外的壮实和伟岸。紧捱着它们的是清一色的高矮不齐粗细不等的青杠树。那几棵蓊郁高大的乔木树,每一棵都被从地面上长起来的血藤,一圈一圈地缠上去,一直缠到树的顶端。那血藤最粗的地方,差不多有手臂那么粗。大多数的血藤,还是只有拐杖一般粗细。如果是在冬季,砍上几根两米长的新鲜血藤拿回来,根据长短,把需要手扶的弯头一端,放在火上转动着烘烤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就用力把它折弯,在用铁丝死死绑在楼梯道的护栏上,待它晾个十天半月之后取下来,剥去表皮,稍加打磨,涂上清漆,那就是在好不过的拐杖了,既是艺术品,又是适用品。

此刻,正是夏秋之际。山林中的知了(蝉)“知――知――”地一浪高过一浪。在此起彼伏的一阵鸣叫之后,又渐渐停了下来,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的“悉簌悉簌”的喘息的声音。郁金香有点儿好奇,她顺着传来蝉鸣的方向走近一棵松树,发现这种“悉簌悉簌”的知了喘息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时,她看见两只跟松树皮一样颜色的知了(蝉)在树干上吃力地移动着,并且一只背上还驮着另一只。她感到很新奇,于是就问半瓶醋:“小范,你来看,好奇怪哟,一只蝉会爬在另一只蝉的背上,它们这是在干啥呀?”

范廷簇走过来一看,原来这两只蝉是在逗趣。他不好给郁金香明说,就扯把子(撒谎的意思)笑着说道,“这是蝉互相帮助互相照顾的一种方式。”半瓶醋逗趣地解释说,“虽然它们不会说话,其实也跟人差不多吧。你瞧,上面这一只累了,它就要下面这一只背它,上面这一只,就只好爬在下面这一只的背上,所以,他们要喘气。”郁金香信以为真,睁大了眼睛看着范廷簇,心里特别地佩服他什么都知道。同时,还暗自埋怨:“人家没有不知道的东西,哪里会是半瓶醋嘛!”而范廷簇又怕自己说的话露出了马脚,只好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范廷簇走后面,郁金香走前面。没走几步,郁金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说:“小范,今天你又欠我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加上以前的两个就是三个了。”

“今天又欠你什么问题,我怎么就没有印象呢?”范廷簇也停下脚步回答说,“好象没有欠你什么啊?”

“怎么没有,我问你,你对什么感兴趣?”郁金香又重复了一遍,“你给我说,我爱好什么,就对什么感兴趣,我没有说错吧。”

“这个回答有问题吗,我怎么就没有觉察到有问题?”

“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是盲人牵瞎马。”郁金香带着审问的口气,“你承认不?”

“我不承认。”范廷簇用肯定的语气说,“爱好和兴趣实际上同一个意思,只是在语言表达上不同而已。”

“不。两者就是有区别。”郁金香坚持说,“爱好是有限的,兴趣则是无限的。怎么能说爱好什么,就对什么感兴趣呢?”郁金香毫不让步地说,“按照你这种思维方式,就把无限的兴趣,控制在有限的爱好范围里去了,这对于活跃我们的思维是很不利的,你知道不。”

范廷簇看了郁金香一眼,又把话题岔开,催促说,“这个问题以后我们在讨论,赶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你要走,你走,我不走。”郁金香停下脚步,嘟起嘴说。

“你又是哪根筋扯起了呢?”范廷簇有点儿不高兴了,“我才说个这个问题以后在讨论,你就来劲了,谁还敢在跟你说话?”

“半瓶醋,我真搞不懂,”郁金香再也憋不住了,故意压低了声音,把心里藏着的话,一古恼儿地倒了出来:“每次问你,你都要回避我,要么就杀偏锋,要么就避实就虚,要么就不正面回答,我不知道你为啥要这样?”

范廷簇看她一脸恼怒的样子,不得不缓和了口气,笑着说道,“小郁,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今天的确是时间晚了,没有工夫来讨论。你看,太阳都要落山了,我们还在这半坡上。走吧,有了时间,我一定一定的告诉你,行了吧。”

郁金香一面听着,一边看到范廷簇是诚心诚意地对她说的,于是把蹦紧了的脸舒缓开来,“好吧,我最后一次相信你说的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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