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煽风点火,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2/2页)
低气压蔓延,仿佛要将人活活碾碎。
傅青丝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说一句话都疼的百孔穿心,“还请主人治罪。”
话落,男人走下来,抬脚踩在他背上,用力一压,阴恻恻的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自作聪明,谁允许你动摄政王的?”
脸贴在地上,擦破皮火辣辣的痛感,让傅青丝脸上的褶皱,皱成一团,喉咙强压下去的血肿,涌了上来。
主人的内力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丝毫没有怨言,他记得主人说过,要小心潜藏在摄政王府,保护好王爷。
因此他成了王爷的叔伯,只护王爷一人周全,可主人说杀了马车上的人。
他以为包括王爷。
最后只他只说出一句话,“主人,老奴错了……”
苍老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
他的脸上嘴里都是鲜红一片,染红了白玉砌成的地面。
看在傅青丝年过半百,又跟了他半辈子的份上,男人抬起脚,扔了一瓶伤药给他,“从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再多管闲事,我就杀了你。”
傅青丝身子一颤,沧桑的双眸,笑着笑着就泛起一层水雾。
他为主人谋划一切,为主人铺了半辈子的路,最终就换来一句,别多管闲事。
可他不怪主人,不可能去怪他的救命恩人。
念及此,傅青丝摇摇晃晃两次,跪直了身子,往地上磕头,忍着泪颤声道:“老奴,谢主人不杀之恩。”
再次磕头。
他声音带哽:“老奴,谢主人当年救命之恩。”
第三次磕头。
他眼泪落了下来:“主人……保重,您身子不好,喝酒要烫,凉州寒凉,若是非去不可,您记得多带几件厚衫……还有摄政王武功卓绝,您务必小心行事。”
傅青丝像是一个年迈的长辈,一声声不放心的叮嘱着。
黑衣男子背身而立,低着头,面具遮了半张脸,神色晦暗不明。
他薄唇微启,淡漠道:“别再回来了。”
没有被软化一分语气,还是一样的冰冷刺骨。
他的心早就不会痛了。
傅青丝脚步沉重,连脚下的路都朦胧看不真切,走过之处,充斥着惨绝人寰的哀嚎,他置若罔闻,脸上带着苦笑,踉踉跄跄往外走。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被淘汰,伺候了主人半辈子,小到衣食住行,武功琴棋,大到谋划围剿凉州城,杀了帝临风。
可主人变化很大,如今主人只想保护凉州城。
傅青丝前脚刚走,唯一幸存的绞杀军,就带话回来了。
黑衣男子听到,常川要屠了凉州城,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嗜血戾气。
永安侯心思缜密,势力强悍,现在还不能硬拼,东莞表面是归楚九月管,实际上都是永安侯在小心维护。
与其让凉州城落在常川手里,不如联合北斗国,把凉州城占为己有,如此才安全。
想到这,他嘴角上挑,命人拿了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交给绞杀军,吩咐道:“命所剩绞杀军悉数打扮成素衣,别引人注意,务必要将此信,送到北斗国御王手上。”
御王,北斗国的老皇帝,一生清正廉明,一直都在寻找丢失的小世子——鹿生,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他的致命弱点。
绞杀军二十余人,身着平常百姓素衣,三三两两伪装成邻村小摊贩,又或者是远方来探亲的一家人,在城门侍卫的眼皮底下,成功逃出六人,其余人都被关进了永安候府,没等严刑逼供,服毒自杀了。
——
落日客栈。
楚九月喝的晕乎乎的,看着丽娘的双眸,也有些迷离。
她记得昭和说过,方子兰是为了替朋友抱不平,才走上了斩立决的路。
如今看来,方子兰是为了阿彦。
再联想到丽娘刚才的话,楚九月总觉得心口堵了一团棉花,憋闷的难受。
她问:“丽娘,你认识昭和吗?”
方子兰当时应该已经和昭和在一起了,她闻到了感情纠葛八卦的味道。
一双鹿眸被水洗过,清澈莹亮,盯着丽娘打转。
不到片刻,楚九月觉得浑身累的撑不住,眼皮犹如千斤重,她只能用手扒拉着眼皮。
却被丽娘的一句话,惊醒了。
丽娘快速盘着朱砂说:“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阿九是在找方公子的旅途中,遇到她的吧?千万别去听她说了什么,她就是个烟柳巷的青楼女子,方公子救下她的时候,昭和肚子里就有了孩子,我们见她可怜,便带着她来了平阳。”
“无论是谁给昭和送补药,她都会加在方公子身上,对方公子暗生情愫,芳心暗许,又不敢面对方公子的死,她把自己封存在回忆里,自戳双目,口口声声念着孩子是方公子的。”
自戳双目!?
楚九月难以置信的问道:“昭和的眼睛不是被官府给毒瞎的吗?”
昭和能和她喝酒,同她谈天说地,看上去是一位和蔼面善的老奶奶,怎么看都不像是疯子。
等等。
昭和是老奶奶模样,可丽娘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
不应该相差这么多啊……
没等丽娘开口,她又追问道:“丽娘,你今年芳龄几何?”
烛火映在丽娘的侧脸上,显得越发温和,“昭和这个女人,是方公子众多爱慕者中,最难缠的一个,也最是痴狂,阿九把她说的话都忘了便是。”
“昭和见到方公子时,身上就被下了毒,为了保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和苏清然将毒素逼离胎儿,用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排出体外,却加速了她衰老,所幸母子平安。”
原来如此。
楚九月一时没办法相信昭和疯了,但一想到方子正身死,她想了好久该怎么同昭和解释,却连见都没见到她。
那些衣衫,也都是年轻公子穿着。
昭和只会守在屋檐下,连门都不出,等着她口中的夫君回去。
这么多女人爱而不得,那方子兰究竟喜欢的是谁?
她没问,怕戳了丽娘最深的伤口。
想到这,楚九月长叹一口气,小脑袋沉甸甸的趴在手背上。
瞧着她小脸红扑扑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丽娘起身去扶她:“阿九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明日再说。”
楚九月感觉到被人架起来,整个身子软塌塌的斜靠过去,但意识尚存,她温吞的回道:“明…明日我要走了……我要上平阳……”
“为何一定要上平阳?”
“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那些刚出生的孩子,连世界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又回炉重造,我不忍心。”
“阿九,怕鬼吗?”
楚九月一听到鬼,就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一把攥住她的手,颤声道:“怕,你别吓我。”
丽娘劝道:“既然怕鬼,就别去上平阳了行不行?”
楚九月的手松开了,坚定道:“不行。”
丽娘沉默了很久,自经营客栈以来,她问了好多人,同样的话,同样的回答。
只是没有人从平阳出来。
她扶着楚九月出了房门,“是去你夫君那吗?”
话音刚落,视线被墨袍遮挡,帝辞闻到少女满身酒气,口齿不清的嘟囔着:“我…我还要给鹿鹿上药……他还在等着我……鹿鹿……”
下一秒,楚九月被人用力一拽,小脸撞在健硕的胸肌上,头顶传来沙哑的男声:“怎么喝了这么多?”
墨袍男子盯着怀中软趴趴的少女,可这句话明显是质问丽娘的,她躬身满怀歉意道:“怪我没拦住。”
帝辞没回话。
怀中的少女胡乱摸索着胸肌,小脸红扑扑的,笑得有几分猥琐,“身材真好~”
喝了酒的少女,说话也软软糯糯的,满身溢出来的酒气,都是香甜的。
纤纤玉手在他胸口,不紧不慢的转着圈圈。
真要命。
帝辞一手钳制住她作乱的小手,“别闹了。”
他声音越来越哑,本来是想命令她,最后怎么听都像是在低哄。
丽娘想说阿九想去找夫君,可对上那双寒潭般的桃花眸,识趣的退下去了。
她打不过。
凛冽的檀香,在鼻尖萦绕楚九月对帝辞身上的味道很敏感,下意识将人推开,可根本使不上劲,越推不开越委屈,眼泪说来就来,“我保证……不会再做坏事了……你能不能……别再讨厌我……”
眼泪就像是掺了酒,一发不可收拾。
瘦弱的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
眼尾泛着一层水光,下巴贴着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眼睛累的根本睁不开。
像一朵挂满朝露的玫瑰,媚骨天成,夺人心魄。
很快,楚九月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帝辞心里打着转的疼,他见不得她落泪。
早就不讨厌了,甚至还很喜欢。
只是他内心纠结,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谋反。
在她面前只能把喜欢伪装成讨厌。
但又忍不住对她百依百顺,忍不住担心她,甚至忍不住嫉妒。
他捧着楚九月可怜巴巴的小脸,替她擦着眼泪,低声哄道:“好,我抱你回房休息。”
话落,将少女公主抱在怀里。
楚九月整个人仿佛掉进了云朵里,舒服得往他怀里蹭了蹭,刚走几步,她又想到了什么,小脚蹬踹着,奶凶奶凶的道:“你要带我去哪?我要去找鹿鹿。”
凛冽的檀香笼罩下来,耳畔温热的呼吸传来,“不准。”
他的语气冷了几分,将怀中的少女往怀里颠了颠,抱得更紧了。
小小一团绯色,被墨袍遮挡了半个身子,只露着香肩以上。
抱回房的路上,楚九月听到他命令似的语气,小脚不敢动了,但嘴上却没停过。
她不敢太大声,只能小声嘀咕,泪水在眼眶凝成好大一颗才看看落下,掉了一路金豆。
“鹿鹿受伤了……我要去给他上药的……”
被放到床上了,金豆还在掉,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帝辞脸色阴沉,听着少女满嘴都是鹿生,连眼泪都是为鹿生流的,他就心烦意乱,胸口堵的厉害。
酒水把身体从里到外点燃了,楚九月觉得浑身热的厉害,自领口往下扯了扯衣衫。
眼泪顺着莹白天鹅颈,滚落进锁骨窝,自成一汪小泉。
良久,没听到帝辞的声音,她想找个牢靠的支撑点,站起来去偷偷找鹿鹿。
她胡乱摸索着,直到摸到一处坚硬的地方,红唇微勾,用力一拽。
帝辞看到少女莹润如雪的肌肤,殷红带露的唇瓣,燥的难受,连话都组织不起来,一只手撑起墨袍挡着,另一只手想着替她盖上锦被,没法顾及在胸膛煽风点火的手,却被人拽着衣领,往下一扯。
二人离得着实近了些。
帝辞手臂撑在少女两侧。
入目是她绯红的小脸,莹润双肩,微张吞吐酒气的唇瓣。
两道呼吸交缠。
鼻尖萦绕着醇香酒气,闻到的人仿佛也醉了,帝辞双眸迷离,喉结滚动,呼吸越发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