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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 第41节 (第2/2页)

薛延正在账台处于胡安和挨个比对卖炭商铺的价格,刚算完一半,面前忽的多出个黑影。

薛延抬头,对上侯才良笑意盈盈的眼睛,“薛公子,好久不见啊。”

第57章 章五十七

说起来, 这还是半年多以来, 薛延第一次见到他。

虽然久未谋面,两人先前结下的梁子却是一点也没少,再看着侯才良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薛延还是恨得牙痒痒。

但大庭广众之下, 还是得装模作样地寒暄。

午后正值生意的高峰期,客人来来往往, 空气中满是酒菜香气, 薛延把笔放下,撩着眼皮冲侯才良挤了个笑, “可不是吗,侯大人别来无恙啊。”他瞧了瞧侯才良身后站着的黑压压十几号人,掰了掰手指,“怎么着, 这大队人马,是来寻仇?”

“薛掌柜真是幽默。”侯才良哈哈一笑, 颔首道,“托您的福,刚刚升了官,以后就不在陇县任职了,去永定县做了主簿。但亲朋兄弟都在这里, 又听说你这梨花酒家是陇县现在最火的酒楼,便就在这摆一桌宴,贺乔迁之喜, 也给你薛延捧个场。”

薛延“噢”了声,明白过味儿来,他这是来显摆的。

到手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薛延记仇,睚眦必报,却也不会高尚地推拒仇人送上门的银子。

他拨了拨算盘,似笑非笑道,“您这是几位啊?”

侯才良负着手,眼神往身侧一扫,旁边站着的一个穿着丁香色外袍的男子立时领会,回头数了遍,道,“姐夫,一共十三位。”

姐夫,这两个字出口,薛延下意识看过去,上下将那男子打量一番。丁香色的衣裳不少见,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穿,就太奇怪了,尤其那人还一副尖嘴猴腮样子,眼底青黑,看着就知是沉迷酒色太过。

胡安和拿着笔在白纸上无所事事地画来画去,不经意似的瞟了那人一眼,低声与薛延嚼舌头,“侯才良的小舅子,长得好媚俗啊……”

薛延轻飘飘看他一眼,胡安和便就不说话了,讪讪低下头。

薛延招呼了个伙计过来,吩咐道,“去二楼将最大的那个隔间开了,迎这几位官爷过去。”

侯才良微笑着,挺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

“不急着谢。”薛延一乐,伸手敲了敲台面,“先付定金,二钱。”

侯才良一滞,嘴角抽了抽,但也没多说什么,低声唤了句,“友荣。”

丁香色的媚俗小舅子恭敬应了声,而后从袖里掏出个钱袋子,挑了两粒碎银扔过来,不阴不阳道,“多给一钱的赏银,收好咯。”

胡安和噗嗤一声笑出来,歪头和薛延道,“不仅媚俗,还太监的浑然天成。”

小舅子似乎知道胡安和在骂他,扭脖子瞪了他一眼,又哼了声,跟在侯才良身后屁颠屁颠上了楼。

薛延在心里回想着侯才良的小舅子那个锥子一样的尖下巴,还有那小鸡爪似的兰花指,打了个哆嗦。

他舔舔唇,碰了下胡安和的肩膀,问,“那人谁啊?”

胡安和呲牙笑了下,嘚瑟道,“侯才良新娶的那个石姨娘家的哥。”

薛延对那日在宴春楼后院遇见的石姨娘仍有印象,“唔”了声,“怪不得那么像。”

胡安和算账时候脑子是真的快,又过不到半刻钟,他便就把陇县方圆五十里所有的卖炭商铺提供的价格都给算了遍,又估计了酒楼需要的炭量,比对了各个商户的质量与口碑,最后告诉薛延,“李家铺的炭最合算,咱们买一千斤,应该是三两八钱,但是你和他再讲一讲价,三两六钱能拿到手。”

薛延看了看被他涂的乱七八糟的纸,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名堂,他在这方面是极为信得过胡安和的,也没多问,当即便就道,“那我现在带个人过去,若顺利的话,约莫晚饭时候就能回来。”

胡安和嘿嘿一乐,“路过灯市街口的时候,到张老头儿那给我买俩烤地瓜。”

薛延卷起纸照他后脑敲了下,取了四两银子到手里,转身去找小结巴。

小结巴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一点原来担心的后遗症都没留下,许是这段日子骨头汤吃太多,他比几个月前长高了不少,也白净了许多,本就浓眉大眼,这样一来,更加好看了几分。

薛延答应要给他长工钱,果真没食言,他提拔小结巴做了领班,一个月的工钱足有一两,小结巴自己争气,每日跟着胡安和读绕口令,一个月下来,说话不顺的毛病竟是改了不少。他心思细腻,爱笑,嘴又甜,加上年纪小,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客人很开心,薛延便就更喜欢他。

午后客人多,小结巴正忙着整理菜单,然后给后厨送过去,他本不认字,但努力记了两晚,看懂那些菜名倒是不成问题的。薛延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嘱咐道,“我待会去一趟李家铺,你阿梨姐姐在楼上睡觉,看着些,别让人扰着她,尤其是那个侯才良,还有他那个尖嘴猴腮的小舅子。”

小结巴仰脸露个笑,“哥,你放心罢。”

薛延挑眉,“好好干,回来给你带烤红薯吃。”

小结巴咽了口唾沫,“要甜瓤儿的,最好软一点,皮儿烧焦了带点糖。”

薛延“啧”了声,“真麻烦。”话落,他摆了摆手,“走了。”

阿梨本没有午间小休的习惯,这次是因着上午累着,有些困了,但没过半个时辰就醒过来。

屋里火炉仍旧暖洋洋的,未时快过,日头也没了午时那样烈,瞧着极为温和,将小榻也晒得温暖,最适合睡觉的环境。阿梨惺忪睁开眼,还是觉得有些倦,继续闭着眼养神。阿黄缩在她臂弯里,蓬松的毛发温温热热,触感柔软,阿梨揉了一把,弯出个笑,胖兔子往上蹭了蹭,用湿润的鼻尖碰了下她的脸颊。

阿梨把它的脑袋按回臂弯里,小声道,“别闹。”

闻言,阿黄老实下来,它背了个身,眼睛望向门外位置,伸了个懒腰。

外头走廊声音嘈杂,不时有人走过,各式各样菜肴的香气透着门缝儿传过来。阿黄是只馋兔子,最爱闻那个味道,鼻头耸动,一双小眼睛眨也不眨。

又过了会,有个伙计端着一个砂锅从楼下上来,口中扬声唤着,“天字间,萝卜焖牛肉!”

牛肉被炖得酥烂,掺杂着白萝卜特有的香气,从坛子顶端的小孔处一股一股地往外钻,阿黄闻见,霎时便就来了精神,嗖的一下蹲起身。阿梨察觉到,闭眼抚了抚它背上的毛,低低问,“怎么了?”

阿黄的长耳朵晃了晃,安静下来,没了别的动静。阿梨放下心,将手从它的背上移开,搭在额上,挡住对面照来的阳光,继续小憩。阿黄回头望了眼,见阿梨安静睡了,转身就跳下了地。

门是合着的,阿黄用头拱了两下没出去,它有些着急,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猛地一向前一蹿,靠着一股蛮力生生撞开了。

到了走廊里,萝卜的香气仍在,阿黄的鼻尖缩了缩,几乎一瞬间就辨别出了方向,紧接着如一道白光似的朝着伙计冲过去,绕到他面前,又在三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下。

伙计“嗷”的一声叫出来,端着坛子的手晃了两晃,好不容易稳住没将菜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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