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有点苏 第76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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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怒不可遏,胸口剧烈起伏,面色倒缓缓平静下来,冷笑道:“狂徒敢耳,朕不与无名之辈、将死之人计较。”
“无名之辈?”燕无恤猛一点足跃起,足蹈刀兵之上,慨然长笑:“陛下可还记得青阳子?”
“青阳子是我师父。”
这是燕无恤第一次承认,青阳子是他的师父。
他自小最讨厌青阳子,因其人随性恣情,一怒而牵连天下之人,不问而授湛卢剑意,连累他失去亲人,又让他像怀揣重宝的稚子,混迹江湖,一藏许多年。
然而此时此地,刀兵之中,心起孤注一掷之念时,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了青阳子的身影。
当年,他是因为什么慷慨激昂,怒刺君王?
是否可此时的自己一样,怒而生愤,满溢不平,胸腔之中郁结的、困囿的、冲撞了多年的一团热火,欲压愈烈,愈燃愈灼。
即便他此时已没有身怀湛卢剑意,那把剑却好像还在胸腔之中,被血脉里熊熊战意,激得铮铮回鸣。
尘霜中磨砺,布满尘茧的手滚烫。胸口、脑中亦是烫的,那把火像要从喉咙里烧出来。
燕无恤想,即便他再试图以诗书礼节、圣贤辞章包裹自己,他始终骨子里还是个心不平,意不平,则剑不平的江湖莽夫。
刀光剑影中,执剑利刺,在猛绽出的血花之中,他听见自己对自己的嘲笑——
“我与师父,其实是一样的人。”
……
那边,不可磨灭的噩梦沉疴难愈,光“青阳子”三个字便是最快的魇咒,急速将天子拖回了十年前那一天。
那一日,嗡嗡剑响彻云霄,一剑横天而来,在锋利的剑刃之下,王侯将相和牲畜并没有任何区别,当死亡近在咫尺时,帝王权威尊严扫地。
皇帝面色大变,大喝道:“长生营护卫何在,给我拿下,立即斩杀!”
十年的时间,皇帝为防青阳子之事再演,不但销天下神兵,烧藏武残卷,筑抚顺司,阉割江湖。还层层筛选,择家世清白,一意效忠者,在羽林军中筑长生营。
其中将士个个身怀绝技,均可以一敌百。
皇帝常使二十人以上于眼可及处护卫他,殿外还有八十人。
百人长生营,若天罗地网。
皇帝一声令下,长生营守卫纷至沓来。
然而已经晚了,燕无恤修为已臻化境,更甚于当日的青阳子,在这么短的距离,世上几乎没有拦得住他的人。
他执着向前,每行一步,足底便留下一个血淋淋的足印,片刻时间,威严堂皇的安定殿,几成了修罗场。
长生营眼见护卫不住,护卫天子要走。
他清啸一声,纵跃而起,剑气如虹,罡风转眼便罩天子之前。
皇帝大呼:“你退下,我许你万户侯。”
燕无恤眼风轻轻掠过,背后长生营守卫越来越多,他分明没有见过,然而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当日青阳子横亘云霄的一剑。
那把剑,最后落到哪里去了?
它没有刺入天子的胸膛。
而是苏缨捧着它,娇娇俏俏的,仗剑要保护自己。
电光火石的关头,一些杂乱的,毫无章法,甚至没有逻辑可言的景象快速掠过,他手凝一柄剑气,似掌风,又似剑刃,忽的一下猛然推出。
他刺下了青阳子十年前未能刺下的一剑。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还有两章,明天放
第94章 临军阵大破大立
古有湛卢, 仁剑之首,剑体纯金, 流以日月山河之文, 收以辞章凤藻之鞘。
亘古以来,此剑若温厚长者, 垂视芸芸众生。
剑刃之下,帝王将相,黔首黎庶, 一视同仁,不察尊卑,只看德行。
时有谚云:“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 剑飞弃, 国破败。”
然而不管是在世人的传说, 还是典籍的记载里,它都更偏于监督君王德行的礼器,而不是一把悖逆弑君的凶器。
身着龙袍的君王只看得见玄衣刺客掌向前推, 那只手分明无刃在手,他却感到剧痛贯胸, 振动薄弱苍老的心脉, 不由自主垂头自视,并没有半分伤痕,锦袍上依旧是十二章纹, 龙腾云霄,天地山川。
然而他的呼吸却骤然紧了,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了咽喉,面色紫涨的急速喘息,伸手无意识的抓着胸口的锦文,冠冕上系的青玉充耳猛地拍打在脸上。
“你竟……你敢……”
树皮一样褶皱松弛的脖颈剧烈颤动着,发出夹杂嘶吼的声音。
他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望着玄衣人,黑白分明一双深瞳,尚因怒火迸出慑人的光。
即便濒临死亡,这个以铁腕暴戾、专断独行著称的君王,依旧昂然挺颅,僵直脖颈,维持着君王的气势和尊严。
然而他目中的光如烟火一绽很快就消散了,他猛然倒退,摔倒在龙椅上,后脑磕上扶手,圆睁的双目渗出鲜红的血,望向安定殿的大殿一角。
这一惊变,令整个安定殿内倏然之间陷入了巨大的惊惶之中,长生营守卫的动作都凝滞了,守卫中有胆子小的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天子猝然驾崩,若追究他们护卫不力的责任,是满门抄斩的罪责。
无人料得到燕无恤暴起发难,会真的毫不犹豫一掌推入天子的胸膛,劫后余生的御史大夫几人不提,孙卓阳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丞相又昏倒在地,无人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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