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有点苏 第8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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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干笑两声,道:“我也是看你看这小姑娘画像看了许久了,给你出个主意,让你得偿所愿。”
燕老二拿起酒壶慢慢喝了一口:“刘叔,你不认得这纸了?这是我从你柜子里拿出来的。“
“我可没看上这小姑娘…”刘叔下意识的辩解一句,忽然,面色一改,大怒拍桌:“燕老二,你竟然敢偷看老子的烟信???”
所谓“烟信”,乃是下九流的江湖人士之间交流情报的一种方式,寓意有烟火升起造饭的地方,就有这种烟信。负责中转言信的必须是在江湖中非常有威望的人,比如刘叔。
西陵县西城的烟信都会汇集到梨花巷来,交给刘叔。
乞儿、变戏法的、说书的、唱野戏的、暗娼……等等凡是行走江湖讨生活的人,都是烟信的送信者。
刘叔必须拿到以后,再派发给需要这些讯息的人。
他一直把这些烟信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这是大伙儿对他的信任。
烟信里面的信息加起来,贵比千金——江湖上有句俗话,宁给一锭金,不传一烟信。
所以此刻,一直笑呵呵人畜无害的刘叔,面色涨红,额上青筋泛起,气的鼻孔长大,手忙脚乱,迅速一把抢走那副画。“你这该短命的,若不是看在你平时安分守己的份上,我要剜出你一双眼睛。”
燕老二忙解释道:“刘叔莫气,我并非有意。只是十分不解……江湖上怎么会有人出五百两黄金,找这么一个小姑娘。”
刘叔皱起眉头,重新又把那一卷画打开,上面写满了黑话——江湖人称之为“春话”,一般人看不懂。
他匆匆一扫,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前些年,朝廷找一个杀过几十个人的悍匪大盗,也才十金。这、这五百金……这小姑娘犯什么事了?究竟是谁开了这么大的价钱?”
燕老二眼睛里闪过晦暗之色:“她那日和我在一起,废了周天情一只眼睛。”
“周天情一只眼睛值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周天情是王八鳖仙托生的也不值这个钱啊!“
刘叔心里惊颤不止,这是他把收烟信以来,看到的最多的人头赏金。而且买家注明,一定要活口。如果找到苏缨,送到这其中的指定地点就能拿到五百金。
金灿灿的五百两黄金!
刘叔眼睛冒澄澄,都是光,这下看着燕老二也像看一尊金佛:“燕老二,燕兄弟,燕大哥。快,我们去找这小姑娘,送过去咱俩平分,你就能娶上十门八门的媳妇了!”
燕老二微微一笑,眉宇之间,掠过沉郁的刀锋:“刘叔,你看清楚,换人的地点在白玉京。”
白玉京,大名如雷贯耳,所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其在西陵以北一百里,是京城西侧一座新修起来的城池,筑城至今不过十载,里面住着无数尚武的世家,朝廷用之作辅助拱卫京城之用。据说城里奢华万分,珍珠为泥,铺玉为地,由朝中抚顺司的獠牙看守,掌管城中庶务的是天子直接指派的朝中大员,三载一换。
没人到过白玉京,在穷人的幻想之中,那里是朱阁玉楼,琼枝仙草,如梦华胥,只非人间。白玉京里没有穷人,不需要下九流的职业,是唯一刘叔这种江湖人的势力覆盖不到的地方。除了朝中大员,和居住在其中威名赫赫的武家,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刘叔闻言也沉默了良久,他踟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朝廷在找她?”
燕老二深深皱眉,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帘被一只手卷开,下面出现了阿曼跑得红通通的脸。她神情焦急万分。
“老板,燕二爷。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们可曾见过我家小姐?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处处都找不见她。”
第13章 收高徒为人师表
西陵县城东,墨府。
重重亭台楼阙,院落花木扶疏,桃花开得正好,花瓣片片飞落,落在草地上、飞到廊下花梨木躺椅上沉睡的苏缨发间、也黏着在墨予尧被汗水湿透的衣上。
眼下春景正盛,阳光灼人。墨予尧站在院中扎着马步,汗水顺他的额头流下,一滴一滴,刺在眼皮上,让他视线有些模糊。然而即便如此,那两道视线依然如刀尖一样的锋利,直欲将苏缨身上剜出一个大洞来。
爷爷非但没有因为这个侠士的奢靡作为将她扫地出门,反而将她待为上宾,成天山珍海味流水似的换,七八个婢女围着她转,来了个帝姬也不过如此了。
一天前,苏缨终于松口,答应墨信芳可以选一个墨氏子弟传授功夫,当时对话是这样的——
“女侠现在可有高足了?”
“现下还没有。”
“我家中有几个子侄,都是资质奇佳之辈,女侠看看,看的中谁,挑中尽可收徒。”
“……”
“老夫深知,女侠师门一脉单传,传徒宜早。我几个孙儿都根骨甚好,特别是孙儿墨予尧,前些年还有白玉京的武家要收他入门,我都不舍得。”
墨予尧清晰的记得,听到这里,苏缨看了他一眼。那眼珠子黑如墨丸,透亮见底,然而墨予尧本人分明从中读到了一丝幽微的狡黠之意。好像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状似纯善,实则恶劣透顶,令他频频遭殃,墨予尧反射性感到脊背微凉。
果然,只听她很干脆就答应了:“那就墨予尧吧。”
爷爷大手一挥,允了。
墨予尧不是没有抵死反抗过,要他拜这个看着还小他一两岁的女娃娃为师,比打死他还叫他难过些。然而墨信芳实在太过强势,非促成此事不可。在爷爷的各种威胁之下,墨予尧只得服软,硬着头皮扭扭捏捏的奉了茶,对着苏缨叫了一声“师父”,就闹了个大红脸。
苏缨骤然收到年纪这般大的徒儿,不仅不觉得折煞了,反倒是兴致盎然 ,第二天就拉着她来扎马步,美其名曰打基础。
“这样的基础我小时候就打过了。”墨予尧小声反抗过,对着这个个头比自己矮小的少女,“师父”二字是万万叫不出口。
那时,苏缨坐在铺锦设缎的椅子上,靠着引枕,端得一派雍容,款款而谈:“我掐指而算,你幼年身量不高,长到七岁了身量还不过这里……”那只细白柔嫩的手比在茶几上方,随着她的动作,袖中藏的金银盘丝筒香迎面拂来氤氲馥郁的香气:“你体弱多病,连女娃娃都打不过,可中了?“
在这缥缥缈缈,似有似无的香气中,墨予尧神情震惊万分,他自从九岁抽条以来,蹭蹭上窜,现在不过十七岁已近八尺,谁看见他都要赞一句“小郎君翩然体长,丰神俊朗”,决计看不出来他曾经幼时身弱矮小,这江湖侠士竟一眼识破,不由得让人对她生出三两分心服来。
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泼天的本事深藏不露。
然而很快,墨予尧一点美好的憧憬就被无情粉碎了。
起先,苏缨没有给他演示一招半式,只令他扎马步,便兀自靠在躺椅上休息。
墨予尧以为她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动静。他一本正经,挺直脊梁,稳当下盘,做的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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