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美人 第3节 (第2/2页)
魏令宜严厉地看了春玉一眼,目光中暗含警告之意。春玉低下头,知道自己说多了,乖乖地闭了嘴。
魏令宜知道春玉忠心,但有些事,只能放在心里,绝不能随便议论。这次裴延坑杀战俘,被皇帝召回京,扣着数月都没有动静,前途难料。她曾暗中托兄长打听宫中消息,但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这种时候,婆母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胡闹,真让人头疼。
虽然裴延多年来戍边有功,但圣意难测,就连曾经与皇上患难与共的嘉惠后,最终都落得个弃妇的下场。魏令宜实在想不明白,那沈氏出身名门,少时就才冠京城,还与天子是少年夫妻。除了容貌,哪点不比庄妃强?
只能说,帝王家的夫妻,兄弟,母子皆不过如此,真没什么情分可言。
魏令宜轻轻捏着披风的一角,说道:“沈家姑娘入府的事,你抓紧时间安排。”
春玉道:“夫人,侯爷曾说过,将来侯府的一切都由咱们安哥儿来继承。这回老夫人非要侯爷纳妾,若那沈家姑娘将来得子,我们在府中该如何自处?”
魏令宜和裴延的兄长还生有一个遗腹子裴安,今年恰好十岁。
魏令宜神色淡然:“安哥儿毕竟不是侯爷的亲骨肉,身子也不大好,侯爷说的那些话不能当真。母亲怕家中子息衰微,让侯爷开枝散叶也是对的。我这个做媳妇的,万万没有阻拦的道理。以后千万别再提这件事了。”
可春玉还是觉得不平:“沈家原本就是个小门小户,他们家的姑娘,顶破天配个庶民做妻,如今能进侯府,也算是他们家的造化!”
“此话言之尚早。对沈家姑娘来说,进侯府未必是件好事。”魏令宜苦笑,叹气道,“侯爷的性子,连我们都摸不清楚,又岂是普通人应付得了的。”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定的轻松的基调,写着写着就往正剧的方向去了。
哎,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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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终于大晴,阳光照入院中,积雪消融。雪散之后,松柏更显得苍翠,迸发出勃勃的生命力。
沈潆的屋中烧着火盆,一时间塞了不少人。红菱伺候着她喝了一碗稀米粥,沈母陈氏本催着再喂一碗,旁边的林妈妈无奈道:“夫人,姑娘数月未好好进食,此刻不宜吃得太多。等姑娘缓过劲了,再慢慢多进些。”
陈氏是漕帮出身,性子有些粗放,她半信半疑道:“三个月就进些汤汤水水,现在还吃这么点,肚子能饱吗?你看她瘦得都没个人样了!不吃米粥也行,你去吩咐厨房熬点鸡汤来吧!”
林妈妈无奈,只得转身出去。
沈柏林坐在一旁,闷声不语。
沈潆让红菱打听过了,侯府要沈蓉和她之间的一个过去做妾。大房那边以沈蓉定了亲为由,把这件事推掉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名分什么的倒没那么看重。妾在家中是没有地位,可自己曾贵为国母,下场又如何?说白了,都看男人的心在不在自己这里。何况,就算入了靖远侯府,也不代表坐以待毙,可以想法子脱身。
沈潆在宫中时,曾听大内官向裴章禀报过一件事。有位地方官为了巴结裴延,特意送了几个绝顶美人到他军帐中,同时灌了他很多酒,想让他一夜风流快活,好抓着个把柄。怎料第二日,几个美人都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地方官也差点被革职查办。
这个靖远侯的心志之坚,可窥一二。所以沈潆大胆猜测,外面的那些谣言,多半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没几个是真的。这次纳妾,估计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但猜测归猜测,沈潆毕竟没有见过裴延,其人品到底如何,也没十足的把握。
陈氏看到丈夫唉声叹气,说道:“老爷,嘉嘉醒了是好事,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沈柏林不敢当着女儿的面说出实情。来的时候夫妻俩商量好了,先让女儿安心养伤,绝不提侯府之事。但沈柏林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性子,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沈潆扶着红菱坐起来一些,缓了口气问道:“爹是为了靖远侯府的事情发愁?”
被沈潆一言说中,沈柏林下意识地想否认,但最后只垂头不语。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他从来都不会撒谎。
陈氏抓着沈潆的手臂,安慰道:“嘉嘉,你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爹和娘都会护着你的!”
沈潆望向陈氏,轻轻一笑。也许真是天意,沈家姑娘不仅与她闺名相同,连乳名都一样。沈潆的母亲是嘉兴人,所以唤她嘉嘉,有思念故土之意。自母亲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她这几个月时睡时醒,沈柏林夫妻常来探望,为了给她养伤和补身子,几乎把俩人多年的积蓄都花光了。她虽然不是原来的沈潆了,但他们的这份爱女之心,还是让人动容。
“你们不用烦心,侯府那边,我去就是了。”沈潆说道。
沈柏林和陈氏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目光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以前女儿胆小,说话都不敢大声,也没什么主意。这次居然自己主动表态要去侯府,他们都感到十分吃惊。
“嘉嘉,你不知道那靖远侯……”陈氏欲言又止。她已经让林妈妈去仔细打听过了,这个靖远侯的行为实在恐怖,说出来都怕吓到沈潆。陈氏早就下定决心,无论婆母和大伯那边有何打算,她都不会把女儿送去。
沈潆不急不缓地说道:“娘,二姐姐定了亲,不好更改。靖远侯救了我们是事实,报恩是理所应当的。若我们故意推诿,传出去对家里的名声也不太好。兄长开春要进京考试,这个节骨眼上,祖母是不会生事的。”
那日明明是霍六欲行不轨,还害得沈潆差点丧命,正常来说,事后沈家应该去报官。但霍家如今在京城里只手遮天,沈老夫人怕得罪他们,影响到孙子的仕途,硬是将此事压了下来。
霍六这些年越发地变本加厉,无法无天,无非是仗着太后的恩宠。想当初,霍太后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昭仪,霍家在朝中也无任何根基背景,因此裴章在所有的皇子里最不起眼。先帝赐了一个“厉”字给他做封号,足见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子。
裴章登基之后,先帝和先皇后已死,霍氏一跃成为太后,霍家满门也受封十几人,一时风光无限。
沈潆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处理过一次霍六的事情。那时,霍六进宫看上了长信宫的宫女,求到太后面前,太后出面说项,沈潆只得放人。没过多久,听说那宫女竟然在霍家自尽了,沈潆自然叫霍六进宫问话。霍六人是来了,但态度轻慢,根本没把一条人命放在眼里。最终因为太后护短,那件事不了了之。
按照霍六的性子,看中了什么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也许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沈潆盘算着,与其落在霍六的手里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去靖远侯府碰一碰运气。
她身为安国公嫡长女的时候,尚且不能对自己的婚事做主。如今更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因此只能在两个糟糕的选择中,尽可能挑一个对自己有利的。
沈潆把自己的想法跟沈柏林夫妇说了,沈柏林没有表态,只找了个借口将陈氏拉到外面。
“嘉嘉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朝里的事?”沈柏林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