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传2:风一样的宝藏女孩) (第2/2页)
太虚放下手机,注视她柔弱的背影,沉思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顿了身子,却什么都没说,哪怕是拌嘴。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流水哗哗。太虚躺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阴暗的角落,忽觉得冷清的家里,真的有了些人的味儿,不是梦。
“你想多了!”隐约间,卫生间里传出她的声音。
“我爸他巴不得呢!不找你赔一大堆钱才怪!”
“你才想太多了,这还是不至于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闭上眼,渐渐沉醉在曼妙的水声中,无法自拔。这一睡,竟是睡到了第二日清晨的明亮与喧嚣里,才戛然而止,如灯泡破碎。
许是睡得太死,待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竟不知何处。
从沙发上爬起,清醒了意识,忽也惊落了身上的毛毯。
这是卧室里的东西,他自然认得,才想起昨晚。他疾步进屋里一看,不再有她的影子,只是恍然若失里,才注意到自己的床上干净整洁,连床头柜和书桌也被整理了一番。
阳台外晨光灿烂,挥洒进客厅里。他回到沙发上,凌乱中点支烟,在吞云吐雾里,凝视着狭小视野里的蓝天白云。在黑白相间里,流淌出文字爱好者们都有的一抹独立深沉。
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只限于思索作品与人生时,但这次,他却是在思人。一个名叫唐彩玲,早已认识了两年零一天的女生。
“叮咚~”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却是一条还款短信。删除回桌面,七点十五分,很久没有这么早醒过了。都星期六了,阳光明媚的周末。
叼着烟,分不清是想见她,还是呼吸新鲜空气的欲望。梳了平发,整理片刻,又将袜子破鞋和老坛酸菜,一起打包出了门。
这个时候,这栋老旧的筒子楼里基本都没人走动了,很多都是楼后菜市场里的摊户,早出晚归的。比老年生活的太虚要忙多了。
很早以前,大概刚来时,还不适应这里热火朝天的清晨,睡不着就起来,趴在走廊围墙上,一支烟的功夫来欣赏忙碌的人间烟火。
那时候更早,天蒙蒙亮,晨曦灯光里,依稀能看到彩玲背着书包,帮母亲推满载各式蔬菜的三轮车,从楼下绕到楼后,再带包子馒头回来,最后拉着上幼儿园的弟弟去学校。
他曾故意逗留走廊里,但他俩不曾说过话。甚至没正视过彼此。那时候他就感觉她很累,像驮着一座大山般。可能因为相似,所以总是在留意。
其实昨晚都没怎么和她说过其它话,那些他从前埋在心底的。
此刻,楼下已然冷清了。从楼梯间两袖清风回来,路过她家紧闭房门时,他依旧侧目看了两眼。今时不同往日,他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上午他不知道她在哪儿,也许家里忙作业,但下午,她定会在菜市场里帮妈妈的忙。她太懂事了,听话得如同曾经的自己。他常感到生气,在她单薄的身子骨上,消瘦的脸上,没有应有的愤怒。
“下午到市场里买点新鲜水果吧,补下自己的气色。”
正当他如此寻思着,身后,忽然响起道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张斑驳残破的倒福。许是经年累月,从她家门上自己脱落了下来……
本不会多理会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但刚走两步,太虚又掉头回来,一把捡起倒福,拽在手中回家。“等有机会交给她,起码又多了个接触的机会……”
彩玲来敲门的时候,太虚刚洗完头,躺在阳台凉椅上晒日光。
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到来,房间里外,干净整洁。他赤着脚,回到阳台,继续眯着眼,在吞云吐雾里享受着最后几口。这种城市喧嚣里只属于自己的静谧。
“喔,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啊,收拾得这么干净。”她笑。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难不成你女朋友在家哦。”
“我说,你这想象力真丰富,跟着我写小说?”
“那算了,我还不想在貌美如花的年纪就饿死自己呢。”
她光着白皙的小脚丫跟来,倚在阳台边,在微风里取下皮筋。
“喂,太虚……”发在她脸上起舞,真的很美。她问:
“你说,我是这样披着好看,还是扎着马尾好看?”她笑吟吟地,全身在阳光下发亮。他撑起身,抱着膝盖,注目着她肆意挥洒的少女光辉。
“就这样吧……”他微笑说,“有种自然美!你摇摇头我看看。”
“就这样?”
她摇啊摇,却愈来愈上头,拼了命在他面前飞舞自己的长发。
有一瞬,太虚完全不理解她在做什么。一直等到她疯累了,太虚才站起来,让她坐下,看着她气喘吁吁,一脸的红润,却仍咯咯傻笑个不停。
后来,他们有句没句地聊天。临近正午,两人都饿出了同感。
于是在客厅茶几,他俩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嗦泡面的样子却跟复制粘贴般,逗得彼此都会心傻笑。
太虚问她上午在哪儿,她抽纸擦着脸上的汤汁,嬉笑得意:
“城市另一头走亲戚呀,我有个表叔今天结婚。不过刚到那儿我就跟他们说下楼到公园玩,然后就赶紧坐公交车又回来了。”
“哦,人家结婚你都不看看?”
太虚不无诧异。她却挑眉,抱起泡面桶道:
“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喜欢凑热闹。再说,他们都看不起我们这家穷亲戚,干嘛要厚脸皮在哪儿看他们脸色,对不?”
说着,她一股脑地灌了个底儿朝天。瞅了眼桶里没剩什么后,推一边去,打着嗝,心满意足拍拍自己的肚子:
“我妈他们可能要大半夜才能回来吧,因为还要闹新郎新娘的洞房,要是我爸喝多了的话,那至少明天中午才能睡醒呢——太爽了,这段时间全是我自己的,想干嘛就干嘛,谁都管不到我。”
太虚盯着她肆无忌惮的笑脸,竟诡生一种被她吃定了的错觉。
不过,不等他发表什么看法,彩玲趴到桌子上,眼萌萌地告诉他已被安排好的行程:“你家里就只有泡面吃怎么行,下午我们到市场里买些菜,让你看看我的厨艺,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呃,你认真的?”他犹豫道。“那当然了,你以为我骗你的?”
不过,话是这般说没错了,可看她比自己更甚的大师级泡面吃法,也就没对晚饭抱有多大的幻想了。受宠如惊中,他都忘了厨房里除了电饭锅还新鲜,几乎百废待兴,嘴上倒是立刻笑说:
“既然你这么勤快,行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点支烟:“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吧,天气蛮好的。”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伸过手来,一把抽走他嘴上的家伙事儿,有仇似地狠狠丢进他的泡面桶里。太虚怔然看着她,却被她翻白眼怼了句:
“看什么看呢,吸烟有害健康!”
收拾完东西,他俩在卫生间打理,磨叽了好一会儿。临走时,太虚又回来拿剃须刀刮干净了胡渣,如此看着才感觉神清气爽。
“咦,这不是我家的门福嘛,你怎么偷自己家里来了?”
正系着鞋带呢,太虚抬头,只见彩玲两手绷着它,一脸质疑。
“拜托你,能不能注意下言辞。是它自己掉地上,我好心捡起来的好不?既然你回来了,自己拿回去重新贴门上吧。”
“这倒是不用了。”她静下脸来,摇摇头,“都这么破了。”
尽管如此,太虚还是将它折好,塞到她手上,破是破了点,可也用不着扔啊,他说,真不知道勤俭持家,也许福马上就到呢。彩玲被他逗得一笑,眼里闪动,却将它抚置在了鞋柜上。
“算啦,留给你了——你才真的需要这个吧,到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