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第244节 (第2/2页)
其中一个人坐在地上开始啜泣。
嬴政正好看完书,就走了。很久没上街走动,今日到街上一看,地府的变化太大了。
发现多了不少秃子,满街上几十个光头算是闪耀夺目,各自身佩念珠,买不起念珠的人就串一挂大山楂挂着,离远一看这洗的干干净净的大山楂真像是奇怪的东西,做僧妆打扮。还有一些人,头上戴了铜镀金的头冠,冒充王谢子弟。身上的衣服样式也很奇怪,还有不把衣服好好穿着,故意系的很松散,拖拖拉拉的甩着袖子。
女人们打扮的倒是好看,上身穿一件紧紧的绣花半袖,胖胖瘦瘦的胳膊上都戴着臂镯手镯,披着长长的披锦。若用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满大街的女人各不相同,再也不是秦汉时那种简单端庄朴素的打扮,各种扭动的、夸张的发型层出不穷。
头发多的女人做一个灵蛇髻高耸灵动,那些头发少的也要东施效颦,只能在脑袋上顶一小坨。还有一些人用胭脂在脸上画了奇怪的东西,乍一看像是疤痕。
嬴政的注意力不在女人的头发和这些明显是镀金的首饰上,他看着不远处一对年轻夫妻在闹别扭。这可不是年轻人,是拒不工作的王献之,那美人不认得,大概是籍籍无名。
两人的相貌都停留在被迫分离的那一刻,郗道茂是被迫离婚后没有改嫁,抑郁而终。王献之是为了抗拒离婚把自己的脚给烧伤了,之后留下点残疾,心疼,脚疼,脚和心不论哪一个开始疼,都会引发另一个的痛楚,他不好总和朋友说自己伤心难过,也不喜欢写怨妇诗来伤感自己被拆散了,只好给每个朋友喋喋不休的说我脚疼啊脚疼。
临死前对着道士忏悔时还说,这辈子没有别的事不好,只有和姐姐离婚这一件事。终生只能鸿雁传书,又收不到回信,见面也只能徒增伤感无计可施,皇帝司马曜一直在和名门望族夺权,公主的婚事算是他开刀用的借口。公主并不值钱,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到地府之后总算得以团圆,没有强势的皇帝压迫,也没有权利家世的拖累,重新在一起了,都得偿所愿。至于硬要插进来的新安公主,没有了强势皇帝和曾经当权的太后保护之后,她被拒之门外。王献之嘱咐公主:“你快去改嫁,不要留恋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改嫁了。
本来夫妻俩十分恩爱,快活如少年时,可是今天逛街时突然产生矛盾。
郗道茂想买一套衣服,这套衣服没什么不好,街上时常能看到人穿,是上古之风的衣服。有多古风呢?炎帝黄帝那会的风格!露胳膊腿和肚子,真丝仿虎皮小抹胸,还有虎纹锦的半裙,店家倒是好意思穿着露出两条毛腿走来走去,门口高挂幌子‘尧舜衣’,吸引了很多人来看热闹。
没有什么能挡住勤劳又喜欢虎皮的人们,既然地府没有大老虎,那就染出来、织出来。
王献之对此感到崩溃,坚决阻挠:“姐姐,姐姐……三思啊。”
郗道茂说:“买回去收着玩呢?父亲现在收了那么多鹅的图画。”
王献之还是觉得不好,万一她接受了现在的风气,穿了呢?就在门口僵持起来。
刚刚有一对气质不凡的夫妻走了过来,看气质很不错。
王献之拦住他:“请留步,这家店卖的古风服饰,你见过么?是不是有些过于狂放?”
虽然礼教管不了名士,但也是有限的。名士可以吃了五石散之后去裸奔,名士的夫人不会这么做啊!!
刘病已&许平君异口同声:“咦,我觉得挺好啊。”
王献之惊愕不已,看他们穿了汉代衣冠,男子高大英武,女人温柔,穿的不仅传统还很端方,看起来就是君子,还有点古板那种,这才拉住他们询问。
郗道茂高兴的抿着嘴笑。转身就要进去买东西,可惜袖子还被王献之抓着,又被拉住了。
王献之惊得问:“看你夫妻颇为不凡,你会让夫人穿?”
刘病已当然不拦着她穿,只要别穿出门,别穿着见人就行,别有情调。可这话他不能说:“我穿。夫人想看,我就穿给她看。年轻人,你可以像我一样,为夫人代劳总是好事。”拍拍肩。
许平君帮腔道:“就是,夫君穿上可好看了,有上古贤人的风貌。”
王献之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应不应当接受这种事,这可以算是下策,就比无计可施好一点点。
夫妻俩坏笑着挽着手走了。
嬴政从书店里出来,没看到有什么好书,扶苏和吕雉总能及时把质量好的新书送给他,还有城隍们鬼差传书。上前拍拍他的肩:“你该出仕了。出仕之后好啊,夫人在家里穿什么衣服你都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上次看见吕雉把嘴唇涂的娇黄,看起来像身染重病一样,女人为了美折腾来折腾去,反倒不知道什么叫美。说她像吃橘子皮她还生气,我这话还不够婉转吗?
王献之看到是阎君,就不好反驳,只是想到那一幕格外恐慌:“不不不,不必了,我宁愿在家长相厮守。”
“阎君万福,我只是说着玩玩罢了。”郗道茂不再坚持,打算等他不在家时偷偷来买。她想买也没打算穿,那多不好意思。
嬴政又提醒他:“你自己估算着年限,差不多该来服役就来,不要等鬼差上门去催。你父亲也快了。”
王献之假装没听见,主动出仕是不可能的,衣食无忧、又不是内外交困,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小官?好不容易和姐姐重归旧好,我怎么可能离家不归?催催催,随便你们催,我是不会去的。
始皇说完就完事,不管他听不听,反正等到了时候,不论他愿意与否,他都得老老实实的来做官。去了蜃楼地狱。
吕狱尉出迎下拜,不等他扶就直起腰,伸手挽住他的手:“阎君~又来视察?”
嬴政心里有些嘀咕:你是认出我了还是没认出来?“嗯。”
吕雉好奇,现在虽然工作忙,人间惨淡凄凉,他的情绪也不必如此冷峻呀,这是怎么了。在心里默默的把人间的情况分析了一通,现在晋国是王谢两家后继无人,没有再出现谢安谢玄、王羲之王献之那样优秀的当世楷模,司马曜司马道子夺回权力之后还在内斗。那俩秦国要灭了?还是那四个燕国又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高兴?谁又惹你去了?莫不是帝镇的十年禁闭结束了?”
嬴政微微侧过头去,让她帮自己解开面具上细细的丝绳,这张普通的大众脸脱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司马曜被他的宠妃捂死了。”你怎么总能一眼就认出我,即便穿着阎君的衣服也能认出来,这张面具只能骗骗陌生人吧。我方才太多心了。
因为他的袍子是吕雉做的,腰带扣也是她给系的,复杂而好看,简单的来说吧,他解不开这带扣和绳结非常正常,谁看了都觉得解不开。吕雉特意这样弄,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暗暗查证他没在别的地方脱衣服,第二则是为了在惊鸿一瞥时也能认出他。
“什么?”吕雉惊愕的表情就像第一次看见阎君的猫丈夫变成一个壮汉一样,就像第一次见到窝窝囊囊看起来有点呆的司马衷一样,太震撼了:“被捂死了?”
嬴政点头:“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我不想见到这个人,正好一年多没有活动,出来走走。”
这说明了很多问题,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捂死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一个宠妃敢杀皇帝?她为了什么目的杀皇帝?皇帝难道没有觉察到危险?这妃子知不知道这件事会株连她全家?
两人面面相觑,喝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羹,肉里加入了香料和一些煮熟之后也很香的花瓣,闻着很香,喝起来有点奇怪。
……
阎君们等到了司马曜,单刀直入的问他:“你死了你知道吗?现在我们是君,你是白身,应当有问必答。”
司马曜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灵魂脱离肉体之后,不受酗酒带来的影响。他知道自己是死了,对身份转变还没适应:“嗯?我怎么死的?”
阎君:“我们正要问你。”
“你是怎么被后妃捂死的?”
“谁有可能杀你,你自己应该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