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见你 第43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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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关系,她自己知道这是爱情就行。
——
谢菲尔德带她来到了市中心。
艳阳高照,这里到处都是直指云霄的高楼大厦,人们行色匆匆,或追赶公交车,或赶向地铁,或高举着胳膊,试图猎下一辆横冲直撞的出租车。露天咖啡店前人来人往,有不穿胸罩的时髦美女,也有在盛夏坚持蒙面的沙特女子,有又穷又胖的黑人保姆,也有富裕且纤细的黑人女孩。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街角走过来,有男有女,手上举着解放女性的标语。他们神情激愤,呼喊着口号,有的男人喊口号的声音,甚至比女人还要响亮。①
安娜眨了眨眼睛,刚要问谢菲尔德这是为什么,一个白人男子突然冲过去,扯下一个女孩手上的标语,狠狠地踩了两脚:“你们这群母猪是祸害!你们永远都嫁不出去!”
话音落下,白人男子立刻被人群中的一个男人打倒在地。那个男人肌肉发达,皮肤黝黑,却外穿着粉红色的文胸:“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
因为解放女性的游.行中除了女性,还有不少男性,白人男子几乎是落荒而逃。那群人发出鄙夷的嘘声,继续前进,高声呼吁众人关注妇女权益。
安娜咬着手指甲,饶有兴致地惊叹道:“好有趣!”
谢菲尔德看她一眼,把她咬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安娜蹙起眉毛,刚要闹脾气,那只手就被谢菲尔德吻了一下。
她“啊呀”了一声,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般,差点从座椅滑坐到地上。安娜没想到,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竟然比热烈的交.合还让她脸红。
不到两秒钟,她的脸蛋就变得红彤彤的:“你带我来这里想说什么?”
谢菲尔德看着他褐黄肤色的小美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做一个坏人,对她隐瞒一切坏处,反正只要他还活着,她就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
但万一,他死了呢?
或是,她厌倦了,想要开始一段正常的感情生活?
所以,他必须将在一起的后果告诉她,引导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安娜,”他揽住她的肩膀,头微微垂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看见那些人了吗?”
“看见了。”
“假如你和我在一起,他们就会是那些抨击你的人。你和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也不认识你,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出身,不知道你的姓名,但他们能从各种渠道看见你的其中一面,随意而轻蔑地点评你的人生。
“他们不会去探究真相,也不会去倾听你的发言,就算你写出了最全面和最完美的自白书,他们也不会仔细阅读你的心声,只会用最恶毒和最险恶的思维,揣测你的举止和想法,即使他们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你。”
谢菲尔德凝视着她浓艳的黑睫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确定,你可以承受这些后果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好感慨,从一开始,只要看见一点误解创作意图的言论,我就会郁结心塞不已,到现在我已经能平静看待那些喊着要举报我的声音……我真的在这本书中成长了太多。
写这篇文的快乐真的远远大于难过,安娜真的太可爱了,她不仅温暖了谢菲尔德,也温暖了我555555555
注释①:取材于《光荣与梦想》第五部分第三十五章“纽约妇女上街游.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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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安娜转过头, 再次看向那些人。
他们就像是她的朋友朱莉一样,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想法, 误解或抨击她的爱情, 绝不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但就算他们没有将抨击她当成主业,她也很难无视他们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以后抨击她的,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可能是同时抚养五个孩子的家庭主妇, 在烤樱桃馅饼的空隙, 在报纸上看见了她和谢菲尔德恋爱的新闻, 这位主妇可能当时不会有什么感想,但事后绝对会将她的事情当成谈资, 在一次邻里聚会上说出来;
可能是她未来的影迷,他们欣赏或迷恋她在银幕上的表演, 将她的海报贴满卧室, 但之前有多么迷恋, 知道她和一个65岁的老男人在一起后,就会有多么厌恶;
可能是她的同学,他们了解她,又不了解她,知道她的恋情后, 或许会聚在一起,惊讶中带点儿厌恶地讨论她恋老的事情,不会再称呼她的名字,而是用“那个和65岁老男人谈恋爱的女孩”指代她。
他们的偏见、歧视和议论,会像透明却恼人的蛛丝, 封住她的嘴巴,绑住她的手脚,勒紧她的心脏。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很难从被误解的状态中走出来。她是个乐观的女孩,但再乐观的人都有难过的那天。或许她会因为周围人的误解而一蹶不振,甚至没办法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有很多人被歧视、被误解和被诋毁。
就像那些游.行的女权运动者一样,她们为了反对男性审美,摘掉胸罩,剪短发,穿海军军士衬衫和喇叭裤,把男人的剃须乳当成香水使用,甚至为了摆脱女性的刻板印象,把自己饿到瘦骨嶙峋。①
随着女性的声音在社会上越来越响亮,各种反对声也越来越刻薄,有人说真正的女人正在消失,有人说新时代的女人放.荡又下贱,有人在女权运动者的呼声中担忧男性的未来,但不管那些反对声如何尖锐,女性解放运动从未停止过。
每个月都有恶性种族冲突发生,监狱里大多数都是黑人,狱警则都是白人,走在大街上,有人看见游手好闲的黑人都会恐慌,但人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抗种族主义。
即使她的恋情不被歧视,她的性别,她的肤色,她的出身也会受到歧视。
她要做的,不该是反对那些歧视的声音——太多,也太杂了,没办法反对;而是和那些声音平静共处,然后头也不回地前进,直到那些声音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毕竟,当初在课堂上大喊她是“ho”的同学,已经追不上她了。
想到这里,安娜回过头,紧紧地抱住了谢菲尔德。
“柏里斯,你不了解我。”她轻轻地说,“我妈妈是应召女郎,我在贫民窟长大,听过太多抨击和诋毁。”
曾经那么难以启齿的、不敢诉诸于口的过去,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说了出来。
“上学的时候,曾经有个老师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说我永远不会有出息,但我现在可有出息啦。我有爱人,有理想,还是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她露出一个微笑,欢快地、柔和地、叹息似的说道,“柏里斯,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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