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宋徽宗 第133节 (第2/2页)
童贯和魏季礼屏息凝神,垂手站立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童贯心说:官家平时好说好笑,没这么温柔而低回婉转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看上他什么……
魏季礼心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官家平日里自称我,只有特别正式的时候才自称朕——可是对着这么一个辽国小伙,怎么就特别正式了?边关我也去了,他我也见了,称得上胆大心细,却没看出来哪里值得官家这样对待。
粘罕的心口一阵狂跳,他所期盼的正是显赫发达和一展所长,十一郎这番话说到他心缝里去了。越是激动,越觉得不安。
当即往下一跪:“只怕我才疏学浅,官家错爱了。”
林玄礼一阵狂喜,搭着他的胳膊拉他起来:“我不曾错爱子民。起来坐着说话。”
酸梅汤恰到好处的送上,各饮了一碗,酸香而透心凉。
各自冷静了一点,再对视一眼,依然真挚热诚,一副明君贤臣相见恨晚的样子。
一个盛赞官家贤明豁达,有万国来朝的倾向,仁义美名天下穿。
一个含蓄的夸赞自己看上的少年果然男大十八变,越发有出将入相的气质,只是缺了一点机会。
围观的臣下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喻。
史官隔着宫墙气哼哼的瞪眼睛,这次居然被甩掉了!
粘罕放下碗,期待的问:“官家视女真人,也如自己的子民一般无二么?”
众所周知,所有女真人都属于辽国所有,不属于宋朝。女真人的领地,也和宋辽边界不接壤,更靠近山林。他这话问的不仅是人,还带着地,以及宋对辽的态度。态度好,怎么获得这些人和地呢?
粘罕希望他能有足够的野心,那种计划征讨辽国、准备一扫六合的状态,而不是现在这样维持平和安稳。
林玄礼的笑意微微收敛,非常理性的回答他:“前来投奔我的,就视若大宋子民,我虽然心向唐太宗,也想被人称为天可汗,可惜留在辽地的,真就是是鞭长莫及。宋辽之间的事,是我和耶律延禧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粘罕恭顺的点点头:“官家说得对。十一郎,其实现在,周边小部落,都有心尊奉你为天可汗。西征大白高国(西夏),东迎辽太孙,粘罕有幸,在这两件大事中,亲眼看到了其中一次。能为宋主牵马坠蹬,是您厚爱。”
林玄礼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异常聪明,总是知道该怎么选。你留在京城,也不用考进士,我有武官给你做。先陪我几年,将来外放到宁夏路一带,以你的能力,在下次剿灭西夏时,定能异军突起。”
“若能做一名榷场的提辖,我就算心满意足了。”粘罕眼睛一亮:“官家打算先灭西夏?”
林玄礼笑吟吟道:“知我者,你也。”灭了西夏,才能拉开战线,灵活机动的进攻辽国,要不然我在这边和辽国打仗,西夏趁机搞事,不好办。
粘罕试着说:“可惜,我职位卑微,没探听过辽国的机密。如今只身一人前来投奔官家,竟不能奉上薄礼,实在是愧对十一郎多年厚爱。”
“你来了就好。”林玄礼笑眯眯的打量他,这家伙要是真能听命与我,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他能像黑齿常之那样么?“你能来,我心里大欢喜,不苛求你带什么东西来。”
粘罕又表示感激,以及自己一定安心留在官家身边。
聊了一会,林玄礼忽然问:“荷叶蒸饭怎么样?我前段时间发明的,叫他们拿给你。”
粘罕盛赞其软糯喷香,美味精致:“这就是江南风情吧?”
“或许吧。我没去过江南”官家兴冲冲的站起来:“那就好,来陪我上街走一走,看看你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也让我看看,你是想要融入其中,还是涌起了征服这里的野心。
林玄礼有些紧张和亢奋,试探粘罕的激动遮蔽了对上街的不安。
今天发生的一切可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历史转折点。
很可惜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这是怎样的转折。他的生死关系到金国能否顺利建立。
粘罕略一迟疑,就被官家拉到府门外,各自戴上遮阳的斗笠,骑上马出门。“十一郎,您的小红马呢?”
“小红还在抚养小马驹,我这玉狮子也是神骏,你看怎么样?”
粘罕上下端详了一会:“养的太好了,恐怕不能上阵。”
魏季礼忍无可忍:“官家现在不用亲自上阵。今非昔比,武将数百,兵马数十万,都由官家驱使。”
粘罕笑了笑:“我只是说这马娇生惯养,不能承事。只怕饿两顿、喝些不干净的水,就废了。”
童贯试图打圆场:“这马要是不行,马厩里的宝马良驹多得是,全看官家乐意选中那一匹。不论选了哪匹马,都是它的福气。实话说起来,我要是匹马,唯愿在官家的马厩里生活。”
林玄礼觉得他们仨都话里有话,而且除了魏季礼的话之外,俩人说话都不中听:“别废话了,我难得有空,带小兄弟出去玩玩,略尽地主之谊。明天朔望日,我有正经的大朝会,没时间来陪你。燕林,我府上的侍卫指挥使,到时候让他带你出去玩,一切花销都算我的,支出百贯一下不用禀报。”
谢宝升任宫门使之后,就提拔了这个副手负责空无一人只是存了很多钱的秦王府。
燕林心不甘情不愿的应声:“小人遵命。”
粘罕看起来十分感激:“是四海之内最繁华的京城。”
魏季礼疯狂使眼色,脸上几乎写了‘官家请冷静,陈王、燕王、晋王、越王才是您的兄弟’这么一句话。
林玄礼权当没看见他们的态度,和粘罕并辔而行:“比起前两年见你时,你变化可真大,斯文了许多。读了很多书么?”
从读书聊到练武,又谈及皮草生意和各色生意,辽国的风土人情,辽国的政治问题,关于秦王在传说中有多么善于制造瘸子,还有辽国的军事实力问题,疏于训练,军械朽坏,到处都是贪污腐败,几近于民不聊生。
信马由缰的溜达了一会,毫无目的可言。
林玄礼有点恶趣味的想,要不然我带他去拜一拜御炎玄静林真人?转念一想,这是不正经呢,还是一次绝佳的试探?
粘罕既放松又顺从,一副总算得遇明主的样子:“咦?那是什么?”
路边上有一个奇异的男子,穿了一身土黄色的长衫,背了细麻布的长单肩包,最稀奇是身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一个个圈出来的圆形里,眼皮睫毛画的清清楚楚,眼白瞳仁也描绘的黑白分明,前胸后背衣袖衣袂上全都是,就连背的包包上也画了巨大的眼睛。
远处看过来时,真有几分惊悚可怖、不可名状。
林玄礼道:“哦,那是卖眼药的小贩。他们弄的这副打扮格外吓人。”
在街市上逛了一个时辰,吃了些小粽子、油煎豆腐、寒食撒子麻花、凉糕、冰粉、绿豆凉粉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