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65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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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柔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国母还要顾及这些,刚燃起来的希望被迎头浇了冷水,只听皇后道:“见死不救,岂非德行败坏,那本宫还有何颜面忝居后位?何能母仪天下垂则辉彤管?你亲自跑一趟太医署,就说本宫说的,若还请不动他们,那本宫这个一国之后,便亲自去,求他们,可行?”
定柔连磕响头,感激涕零:“谢娘娘!谢娘娘!.......”
我走进这座高墙禁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温情。
皇后对定柔说:“本宫那里有保存的红参,且让她们去取,快回去罢。”
定柔磕头如捣蒜。
有了皇后的口谕,太医署医正和几个进御的御医匆匆来了韶华馆,轮流为刘嬷嬷听脉会诊,因无法进药,其中一个施了几处金针,到了晚间发紫的嘴唇渐渐有了血色,鼻息顺畅起来,两个丫鬟手上缠着药,无法自理,定柔自己去领了膳食,照顾她们饮食起居。
两天后刘嬷嬷才醒转,有气无力的声音说:“我活了一辈子,只当大宅院里险恶......到了宫正司,见到那些刑具.......才知道......小巫见大巫了......”
定柔端着参汤喂她。
皇后时常差人来问候,待嬷嬷能下床,定柔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再跟着在这里苦熬,去了霓凰殿,跪在阶下。
皇后忙叫人将她扶起来,她伏地磕了三个响头,不肯起来:“求娘娘襄助,让她们离开韶华馆,别在跟着我这个无用落魄的主子了,定柔永记大恩大德,日后为奴为婢,在所不惜。”
皇后牵住她的手,只觉小手玲珑纤巧,软柔柔,滑腻生温,手感甚妙。
“你的小字叫定柔?果真人如其名!”
“求娘娘襄助。”
“太后有过懿旨,凡患疾痛的年老嬷嬷可自请出宫休养,或归乡故里,本宫虽没了凤印,可这点子主还是做得了的,禀明太后就是了,你身边服侍的人本就少,两个宫娥走了,如何周全?”
“定柔不需人照顾,自能周全。”
“不若从霓凰殿拨几个人过去吧。”
“谢娘娘心意,定柔心中领受了,韶华馆是非之地,定柔情愿一人独往,无有挂碍,自万事无惧。”
皇后微笑:“本宫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般豁达的女子。”
一天后收拾好包裹,尽管多不舍,刘嬷嬷声泪涕下,抱着定柔不肯撒手,定柔强硬拽开,冰冷着一张面孔,悄悄将一沓票银塞进了包袱,皇后特遣了一顶软轿,刘嬷嬷并非奴籍,只是安府早年的一个奶娘,后来便留下来了,家就在京郊村庄,还是妙云购置的房屋,有儿有女,皆已成家,临进宫前刚得了小孙儿,若非惦记定柔,早回家含饴弄孙了。
小屏和采采也含着泪去了淼可园,皇后说那里差事清闲,无人为难。
空荡荡的一坞香雪,只剩了猫和狗。
定柔倚着花树,仰眸望天,泪水终于无羁绊。
以后,便是你一个人的日子,孤衾独枕,冷暖饥寒,将来或老死或病卒,是宿命而已。
进了四月,京中多了一桩新闻,被街头巷尾热议。
话说平凉候府陆家和二等公府林家数年前已缔姻,平凉候陆弘焘嫡长子陆绍翌,和林嫡四姑娘林宝涵,总角之年便定了亲事,怎知没过一年,林姑娘尚未及笄,便染了肺痨,眼见着天寿不永,平凉候夫人李氏生了悔意,平凉候和林国公皆是二世袭爵,且士子出身,有同窗之谊,做不出那等背婚弃约的事,陆绍翌到了弱冠之年,林小姐病况一日沉似一日,几次说到冲喜,怎奈李氏抵死不肯,决不许娶个无用的痨病鬼回来,万一闭了眼,儿子岂不年纪轻轻成了鳏夫,再娶就是续弦,得将就,闹了几回上吊抹脖子,平凉候也不敢强求了。
婚事一拖再拖,现今陆绍翌已二十有三,成了京城王公子弟中的大龄剩男,今年开春后,林家姑娘咳血加重,平凉候夫人知道这怕是大限快到了,日盼夜盼,在佛像前求告,让那个痨病鬼去了吧,我儿也该另娶名媛了。
每隔一日便到林国府打探消息,看林四姑娘咽气了没有,惹得上下义愤填膺,恰一日在抄手游廊碰到了林国公,两人没说三句话便杠起来了,李氏年轻时,平凉候牵扯进一桩贪墨的冤假案子,被当时的至德皇帝下令抄家,坐了五年牢狱,李氏独自带着年迈的婆婆和长女幼子,住在破庙里,靠乞讨拾荒为生,没少被地痞混混欺负,李氏全凭着泼辣的性子和大嗓门吓走了他们,后来才被昭雪,归还了田产宅第。
是以,林国公这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斯文中年男子,完全不是对手,反被喷了满脸唾沫。
这厢擦擦面,恼羞成怒,骂了一句泼妇娘们,李氏也恼了,大骂老匹夫,老混球,诸如此类的话,林国公甩袖要走,李氏正骂的起劲,一腔子怨毒发泄的欢,薅住袖摆,骂了一句:“老缺德的生出痨病鬼,短命的小妇......耽误我儿......”
林国公最是疼惜这个最小的嫡女。
这下子怒发冲冠,扬手甩了一个大耳光子,李氏眼前一黑,一个屁墩坐在了凉地板上,恨得睚眦发指,扑上来对林国公又咬又挠,抓出满脸满颈血道子,若非下人过来拉开,林国公险些破相。
作为太常寺卿,每日需上朝事政的,这下不得不称病告假。
坊间八卦说法甚多,有的说:“平凉候夫人当众诅咒林家小姐,林国公无法忍受,才怒掴了陆李氏......”
有的说:“林国公见四下无人,心生歹意,意图羞辱平凉候夫人,出手调戏......”
酒楼茶肆茶余饭后,传的五花八门。
第62章 芝麻变西瓜事件 小厮们只当……
第63章 敬惠馆的宫女生涯 你个不……
日暖风和, 帘栊轻摆,小轩窗外天朗气清,一树花枝轻颤, 映在窗纸上影影绰绰, 已是隆兴八年三月末,定柔进宫整整两年了。
挪了交椅, 坐在门边翻看曲谱,花生和两个毛团在院子里卧着, 懒洋洋地晒太阳, 廊下新住了两只燕, 忙着啄泥筑巢, 定柔想,自己是个笨人, 住的燕子也是拙燕。
一个撑着荷纸伞的身影翩翩进了月洞门,穿着一袭玫红色夹纱襦裙,梳着个缠髻儿, 一张面容衬托的如娇艳明俏,是程芊芊。
都是住在冷宫的人, 时日长了也没什么可仇对的。
去冬开始, 她主动走动一坞香雪, 见到定柔言语温和, 端水递茶客气, 眼神毫无嫌弃之色, 不禁也放下了芥蒂。发觉屋子寒凉, 问了才知没有去宫闱局领炭,还说夜里多盖些棉被,白天捡有太阳的地方坐着, 下雪了就整天躲在被窝里,习惯了就好了。
这厢忙吩咐人把自己的分例匀出一些来,定柔不喜受人恩惠,便推脱没要,关系到是一日日亲近起来。
程芊芊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子极好相处,光风霁月,说话也不藏掖心眼,比沈蔓菱好了一千倍,于是愈发热络起来。
院子竹架上晾晒着衣物和床单,湿淋淋滴着水。
程芊芊笑说:“你可真是个勤快人,这么个小院,每回来总是收拾的一尘不染,连东厢的阑干也光光净净,每天都洒扫浆洗似的,你这手也不见皴裂,能把冷宫的日子过成这样精致的,只你一个了。”
定柔只有干桂花茶,程芊芊也不挑,拿过来啜了一小口。
说了会儿闲话,程芊芊忽然伤感道:“我是不想再熬下去了,过两年就彻底是老姑娘了,四年一次大选,用不了多久新人来了,我们便更没希望了。昨日写了封家书让德妃娘娘帮着捎给我爹娘,让他们想想法子,把我弄出去。唉,估计希望不大,咱们都是册封了名分的,自来做了皇帝的女人还没有能出宫再嫁的,将来只有被殉葬或者遁入空门做姑子,还不如宫女,每五年一次大放,或有节庆降下恩遇,只要主子写了禀帖,呈报给宸妃,就能获准出宫嫁人,还有十两的安置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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