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 第66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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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前院, 花厅中,席面已经铺开,红木制成的八仙桌上放着各色珍馐, 浅青罗裙的侍女们正为来客们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线, 倾泻于镂刻着卷云纹的玉杯之中。
一名宝蓝色锦袍的男子端起玉杯, 浅酌了一口,一双桃花眼中攒起笑来,对一旁的沈钦温声道:“我在扬州城时, 便颇爱这桃花酿,还特地从酒家问了方子来。说是要以新采的桃花混以酒曲, 碾碎后放在坛中,只酿三日便成。
“其余的美酒皆是愈久愈是浓醇, 唯独这桃花酿, 时日一久,便淡了其中的香气。”
他手里端着玉杯, 目光也落在其中晃荡如月色的琥珀色酒液中, 有些扼腕地轻声开口:“因而,一旦到了四月, 人间芳菲落尽,这桃花酿自然也就不复存在。可谓是一年只得一个时节的佳酿。不知为何, 如今已是秋节将至,相府中却仍旧能够取出如此浓醇的桃花酿?”
“不知著作郎可否告知一二?”
说话之人, 正是自扬州归来的五皇子,李宴。
而一旁的沈钦自不吝啬, 只搁下手中的玉杯便道:“桃花酿最重要的一环,便在于新鲜的桃花瓣。相府中春日清晨采下桃花后,便立时封冻于冷室内。何时想要酿桃花酿了, 便自冷室中取出一篮。如此一来,虽比不上春日里新采的桃花,但至多也只损一二分风味,并不要紧。唯独成酒的色泽比新鲜桃花要暗沉许多,因而才用玉杯盛放。”
“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李宴轻轻一笑,又取过一盏浅酌一口,轻声道:“著作郎这份巧思,是李宴自愧弗如了。”
“这份巧思,并非出自微臣之手,殿下错赞了。”沈钦轻笑了一笑,目光落在杯中的桃花酿上,视线柔和了几分:“是舍妹自幼喜好合香一道,见冬日里百花凋零,难以取得足够的花瓣来制香药,以至于合香时只能用早几月前的干花,或是碾好的香药来合,使合出的香也失了几分灵动,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至于以玉器盛放,本也是舍妹偏好。”
“不曾想,最后被府中的酒匠见了,倒也渐渐用到了酿酒一道上。”
沈相素来谨慎,既在诸皇子中属意于李宴,自然早就将他在扬州城的一言一行查了个透彻。
许是母亲带发修行,常伴青灯古佛,李宴身边也是十分清净,连一侍妾也无。素日在扬州城中,不是去陪伴自己的母亲,便是去赴一些诸如曲水流觞,春日宴等文人小宴。
对诗酒琴棋一道,皆是颇有见解。
更为难得的是,除此之外,他还与棠音一般,醉心于香道,在扬州城中,曾为了一炉熏香的秘方,而连续登门一户卖香药的小铺子足足一月,即便每次只买一两种,也是近乎将整个铺子的香药都买了下来,才打动那卖香药的夫妇松了口,将方子给他。
面对百姓尚且如此,可见是个真正性子温润,不会以权欺人的。
毕竟自家妹妹性子温软,若是他日嫁了个秉性凶戾的,势必要遭人欺负,他也自是放心不下。
他正如此想着,一旁的李宴也如他所想一般,搁下了手中的玉杯,顺着他的言语浅笑着接过话来:“我在扬州城也听过沈家姑娘的声名,城中皆传,沈姑娘在合香一道颇有造诣,是京城贵女之最。其中尤擅的清香与淡香两道,更是无人可比。”
唯一令他可惜的,便是沈家贵女身份娇贵,她亲手合的香自然也不会流落到街市上。一直以来,只能闻其盛名,而从未真正得过一炉。
今夜接了沈府的拜帖,也是为香而来,可惜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沈家之人讨要。
毕竟是未出阁的闺秀,如何开口,都似有些唐突了。
而首座上,一直未曾开口的沈厉山闻言,终于淡淡掀起了眼皮,往此处看来。
仿佛是洞穿了李宴的心思,沈厉山淡声开口:“香乃君子之道,小女擅长制香在京中不算什么秘事。若是五殿下觉得传闻有误,那便由小女来席间亲手制一炉,便见分晓。”
李宴虽无怀疑之意,但见沈相如此开口,又确实对沈家姑娘的制香手艺十分好奇,便也只推让几句,便顺着主人家的意思应下。
沈钦见此,便也侧首对一旁立着的侍女轻声道:“去请棠音过来。”
其实他心中知道,开宴时他已遣人去请过一茬,但不知为何,却没能将棠音请来。
沈钦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却也只能安抚自己,是女儿家爱美,梳妆打扮时耽搁了一会,再遣人催一催便好。
他这般想着,又与李宴饮了几杯,终于有一位侍女回到了宴席上。
可却不是方才遣去那位,身后也未见棠音。
只见那侍女脚步慌乱,于沈厉山身旁急急低语了几声,沈厉山本就冷肃的面孔,愈发笼上了一层寒霜,而寒霜之下,却又阴云暗笼,隐有几分山雨欲来之势,甚至不顾主人之仪,中途离席,直至一炷香后方才回到席中。
但袖底的手却始终紧攥成拳,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恼怒之至。
抑或是,两者兼有。
沈钦心底微微一惊,他还是了解自己父亲的,沈相纵横朝堂十数年,早已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波澜不惊之态,要让他动容,那怕是棠音那真出了什么事了。
他皱眉,趁着李宴与父亲攀谈的机会,也借故离开了花厅,在前院中寻到了方才的侍女,压低了嗓音急声问道:“棠音那可出了什么事?”
那侍女面色煞白,显然是吓得不轻,见是大公子发问,身子一颤,带着哭腔道:“大小姐不见了。”
沈钦闻言心中重重一跳,紧声追问道:“她是在何处不见的?可差人去寻了?”
那侍女怕担上责罚,忙颤声将看见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方才梅蕊去请大小姐久久未归,奴婢便去寻她。谁知道,谁知道奴婢走到游廊上的时候,却见梅蕊与大小姐身边的檀香白芷一同倒在地上。之后找遍了整个相府,也没能找到小姐,她,她怕是被强人掳走了——”
沈钦握着扇柄的手指骤然收紧,立时对一旁的贴身小厮荣德命令道:“调动府中所有侍卫,漏夜寻人,不必顾忌宵禁!顺天府尹若是问罪,便由我顶罪。”
荣德却迟疑了一下,却没奉命而去。
沈钦看出不对,强自摁那下心中焦切,示意前院中服侍的下人们退至月洞门外。
待从人散尽,荣德这才低声道:“大公子,还是……还是不必兴师动众了。”
沈钦敛眉,眸光微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事相爷已经知道了。小姐不是被强人掳走的。”他说着,犹豫一下,小声开口道:“听说第一批过去寻人的奴婢,于游廊上发现了一张字条,是用女子随身的胭脂写的。看着像是小姐的字迹。”
“字条——”沈钦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的焦切之色渐褪,转为无奈:“她写了什么?”
“小姐写的是:她与心上人出去散心一夜,天明就回来,勿念。”
沈钦握着扇柄的手轻轻松开,微叹了口气,旋即却又忍不住轻笑道:“难怪将父亲气成那样。”
他又顿了一顿,微阖了眼笑道:“既不是被强人掳走,便也不必差人去寻了,免得兴师动众之下,传出于她不利的流言。至于五皇子那,我会替她遮掩过去。”
他说着语声一停,话锋微转:“只这张字条,必定不是出自她手。”
荣德一愣,忍不住道:“可上头确是小姐的字迹,连相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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