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37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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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贸贸然找上门去,怕是要吃闭门羹!”
另一位中书通事舍人道:“这事不妨,不见兔子不撒鹰罢了!天下哪有走不通的人,真的走不通,那是路数不对——那几位蜀中文士,总有些喜好,就是他们没有,家人朋友难道没有?投其所好罢了!”
这些中书舍人系统的官人想要通过一些在官家面前有面子的人,完成从老臣一拨,到官家一拨的转变。只是现在苦于没有门路,事情不好办啊!
“是这个道理...他们能被官家视作友人,要么是为人纯朴,真个不在意官场权势,正是无欲则刚。要么就是为人谨慎,哪怕是有些心思,也晓得取舍,在官家面前极有分寸。愚兄来看,后者便罢了,前者反而好说话!”主办品茗会的中书舍人叹息着道。
在他看来,后者虽然和他们更有共同话题,但也是最精明、最不好打动的,相比之下,还不如‘欺负老实人’呢!
楼彻道:“这些人好诗文,好书画,好金石,悠游林下,日复一日。若说清高自许、不好接近,那是真的。可要是摸准了脾胃,事情又简单了...他们这般人最抹不开面子,若是能从他们至交好友那里入手,有人在旁说和,事情就有六七分了。”
在场的另一位中书舍人,原本对此事有些观望态度的,听他们说到这里,也道:“若是真能寻到这样的人,此事我也愿意试试。”
听到这里,一惯在外爱说爱笑的花柔奴就接话了:“官人说的是谁,结识起来竟这般难?”
在花柔奴看来,文人和官员们是一个路数的——以此时的世情来说,这也不算错,此时科举出来的官员往往本身就是文坛大佬,而文坛大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要转战朝堂副本,也是没有什么阻碍的!
士大夫们一惯认为,真正出色的士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在庙堂内可以是朝廷肱骨,离开庙堂舞文弄墨,那也是基本功。
在朝的官员和在野的文人,应该多的是路子结识才是!冷不丁有人让中书舍人们连走通的门路都没有,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楼彻摇头道:“是几个蜀人,说了你也不定知道...一个叫魏良华,一个叫程络,一个叫王思明...”
一连说了四五个名字,一边说一边叹气,显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好搞定的。
原本花柔奴还只当是寻常听着,她也就是一问,这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能帮上忙的。但听着几个名字出来,她一下就怔住了。
旁边主办品茗会的中书舍人道:“她小娘子在外走动才多久,认不得这许多人,与她说这些做什么?倒是冠大家,知交多的是,说不得与这几位中哪一位有些情面。”
官场上的人并不会轻视女乐的人脉,别说是外地来的地方官了,就是京中官员,想要搭某条线不能得的时候也会试着联络平时相熟的女乐帮忙。别说!这条路子往往有奇效,这些女乐哪怕自己联络不上某某,这某某也一定是哪位姐妹的入幕之宾!
女乐们乐于做达官贵人间牵线搭桥的中间人,这本身也是她们让达官贵人更需要她们、离不开她们的手段之一。
不过花柔奴才是刚出道的女弟子,人脉有限,常来往的人他们都知道,这才有这样的言语。
花柔奴眉头都拧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楼彻说的几个名字她都知道,其中有三人他还见过多次!特别是魏良华,这些日子日日往撷芳园走动,撷芳园哪个没见过他?另外两个则是他的朋友,时不时也有他们陪着来。
看得出来,他们都对红妃很是客气。
楼彻他们要找的人和官伎馆里女子正打得火热,打得火热的对象随便换成是哪个,花柔奴都会接过话头,甚至大包大揽下此事。对于女乐来说,这种事情是他们施展交际水平的平台,也是她们让人欠下人情的好机会!
这样的人情,哪怕是笨丫头也能换来金银财宝!要是聪明人,晓得玩手段的,能换来的东西就很难说上限了!
但这人是红妃,花柔奴就不愿意说了。一来是她和红妃关系不好,红妃那边答应不答应不好说,只说她自己这里,就有些拉不下脸去求红妃。二来是她不愿意见红妃出风头,这样的事真个去说和,楼彻他们这边是有所求的,到时候为了说动红妃帮忙,也不知道要多讨好红妃!那时候红妃多风光啊!
因为这个原因,花柔奴把话咽了,没有接下话茬儿。
又过了几日,花柔奴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又是这些中书舍人,他们趁着春来日光好,城外已经有了些明媚气息,有一家捶丸场刚开张,便赶着头一拨,做了一个捶丸会,休沐的时候一起去城外打球去。
捶丸是一种很像后世高尔夫的球类运动,这种相似和足球与蹴鞠还不太一样。虽然大多数人笼统觉得蹴鞠就是古代足球,现代足球是古代蹴鞠是有传承关系的。但种种信息表示,两者之间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关联。
事实上,很多民族都有过类似足球的运动!比如美洲原住民的足球游戏,和现代足球的相似度是超过蹴鞠的!只是蹴鞠对华夏人来说更熟悉。
而且真要说蹴鞠,最早的蹴鞠和现代足球还像一些,越到后来蹴鞠就与现代足球差的越远了——蹴鞠到后来对抗性越来越弱,表演意味越来越强。增加可看性的同时,生命力是越来越弱了。
而捶丸不同,首先在各民族中,这类游戏并不多见。蹴鞠和现代足球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不同的地方也很多!捶丸和高尔夫就不同了,不同之处只是具体规则,而核心玩法、乐趣上是如出一辙的!
捶丸也在户外不平坦的草地上玩,会有好些球洞,球洞旁边一般是插小旗标识。参与捶丸游戏的人用球棒击打实心球,目的是击入球洞中。而球棒也出现了高度分化,根据开球、推杆、入洞等不同需求,可以使用不同的球杆呢!
捶丸相比起此时很多娱乐活动,算是贵族运动了。像蹴鞠也有场地需求,但蹴鞠所需场地和打捶丸的场地根本不能比!城中一些人口较少的地方,在宽阔的货栈场地上,一伙人踢比赛也挺常见的。而捶丸,即使是公卿之家,也只能在城外玩。
城中的深宅大院,也没有能容纳下一个捶丸场的!
当然,如果只是娱乐,也不需要处处合乎要求。蹴鞠就可以一个人一个球踢着玩儿,就和现代街头足球一样。捶丸一样的,自家院子里挖一个球洞,拿来练习推杆之类的动作也是可以的(室内高尔夫...)。
另外还诞生出了‘角球’这一很受孩子和妇女喜欢的游戏,这其实就是捶丸简化版。
达官贵人就喜欢与众不同!在蹴鞠成为全民娱乐,东京市民随便一个都能踢两脚的情况下,大概是为了体现自身的不同,很多有身份的人就更青睐捶丸起来。他们说捶丸更适合文人,盖因其对抗性不那么强,不劳累筋骨,同时又能让人享受到竞技的乐趣。
是能‘养其血脉,畅其四肢’的游戏!
再者,时人都喜欢踏青游玩,而打捶丸本身就是和踏青游玩非常匹配的游戏,捶丸打过,也就算郊游、赏景、游戏都一起享受了。
而随着捶丸的流行,达官贵人也渐渐意识到捶丸游戏的另一个好处——和品茗之类的传统活动一样,捶丸也很适合大家谈事情的时候玩!这就是蹴鞠之类游戏所不能的了。
至于能不能谈事情就谈事情,不搞什么花头——这当然是不能够的!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无论古今中外,人们都喜欢借一个别的由头慢慢谈,一步一步做成。
冬日里城外的捶丸场都是不开张的,盖因为冬日里青草不生,又有寒雨冬雪,泥泞起来怎么也玩不了。若是细心打理场地,保证冬天也能待客,那不是做不到,只是成本太高了,是要赔钱的!
冬天想要玩正规捶丸,也就只有宫中、几座御苑、大周顶级权贵家别馆有场地了。这些地方背后的人都是不差钱的,只在乎能不能想玩的时候就能玩,又或者有没有脸面,至于因此花的钱值不值?只能说千金难买高兴。
眼下春草刚绿,还不适合玩捶丸。这个时候抢先开张的捶丸场肯定是付出了更多成本的,所以也就是一两家而已!
几位中书舍人和中书通事舍人一起,还请了几个女乐、雅妓作陪,出的城去,一起打捶丸。
学童在学舍时也学过捶丸,但没机会多玩儿...一来学童哪有那么多时间什么功课都精研啊!大部分其实就是了解了解,若要深学,那得看个人选择。二来,捶丸对场地的要求太高了,学舍也少有能组织学童实际打捶丸的。而学童自己想精进球技,也会面临一样的问题。
到头来,玩的多的还是角球...而角球虽然从捶丸而来,但‘分家’之后也就不能混为一谈了。
所以花柔奴玩捶丸的水平很一般,也就是知道规则,也曾经上手的入门级别。但就算是这样,也比一起的雅妓们强多了,她们儿时根本没学过捶丸,也就是接客之后,很偶尔的机会才能陪着客人玩一玩。
见她们拿‘撺棒’的姿势很不标准,花柔奴就偷偷笑了——学童们再是入门水平,接受的也是专业教导,只看姿势的话都是标准的不行的!
好在这几个客人也不是真的要和女乐、雅妓们打球,这种时候,女孩子们陪着玩玩,偶尔推几杆也就是了。再不行的,做个‘球童’也行...他们也不可能是因为看重女乐和雅妓的球技才请她们陪伴的啊!
春光明媚、景色正好,捶丸和缓的节奏里,几个中书舍人和中书通事舍人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好。正说说笑笑时,忽然有人指了指不远处道:“那是程络不是?他身旁的不就是魏良华...哎呀,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他们也喜欢打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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