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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御史大夫 第82节 (第2/2页)

可谢珣只是一眨不眨望着她,“你想要我这个人吗?我的意思是,嫁给我,我们一起在朝廷做事,生儿育女,等哪天不做官了,就回故里,把酒桑麻,采薇采菇,也不失恬淡惬意。你愿意吗?”

“我才不去乡下,种什么田,读什么书,”脱脱揶揄笑了声,“我要留在长安城,我喜欢西市。对了,”她点点他鼻子,“你可以去找小崔娘子,她那么善解人意,又温柔又大方……”

一想到崔相公,脱脱意识到这个时候打趣这个话题大为不妥,话锋忙转,“你话多死了,别不是病死的,是说废话累死的。”

她让谢珣睡觉,谢珣却抓着她的手,低声道:“我睡不着,脱脱,陪着我吧。”

脱脱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可不陪你睡觉,少得寸进尺!”

“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脱脱白他一眼,以往,两人腻在一起时,把能说的都说了,她缠着他问他的过往,小到撒尿能尿多远,大到读圣贤书怎么就成了探花郎,谢珣几次说到昏昏欲睡,她还在兴致勃勃掐他,让他一直说。

“说说你。”谢珣以手支颐笑,“我没听你说过你自己的事。”

“我没什么好说的,”脱脱一听这话,表情便凋零了,却不过一闪而过复又变得寻常,“无非颠沛流离,还被人骗。”

说到这,她茫然了一会儿:可是,阿蛮妹妹很好呀,阿蛮妹妹力气那么大,被揪着耳朵也不会喊一声“姊姊”,大呼小叫着“脱脱”……

“你知道吗?阿蛮妹妹说,等我做了相公夫人,她要当谢府的大丫鬟,我答应她,到时会让她做管家。”脱脱神思恍然的,怔怔看向谢珣,“你会答应吗?”

谢珣握住她温热的手,在唇边碰了碰,“会,她若活着,那么勤快利索的一个姑娘,我一定请她当府里的管家。”

脱脱那双眼睛毫无预兆地就涌出了两行泪水,又清又亮,她肩头微微一耸,红艳艳的唇颤起来:

“有时候,我好想阿蛮妹妹呀,我不敢想,她死的时候疼不疼,是不是比我折了胳膊还疼,她是不是盼着我去救她,可我始终都没出现。”脱脱忽把脸一捂,“我对不起阿蛮妹妹,她是小妹妹,我没能护住她。”

谢珣轻轻揽住脱脱的肩,搂在了怀中,揉着她纤弱的肩头:“不是你的错,你的阿蛮妹妹也不会怪你。”

脱脱像受伤的小猫,无声地哽咽了一番,泪湿衣襟,她许久没流过这么多眼泪了。人蜷在谢珣胸膛前,抽噎半晌,手指不觉紧紧攥住他的衣领,脸一抬,看窗子那亮起来,才沙哑说:

“你看,好像是月亮升起来了。”

她摸摸自己眉心,“我也有月牙儿。”

谢珣垂眸,望着那枚总是像花子一样美丽的胎记,迟疑片刻,才道:“我们很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脱脱倏地坐起,眸光乱闪:“你早认得我?”不等他说什么,她已经先道,“你说过,我祖父做过伪官,不过,这些我不稀罕知道,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

谢珣欲言又止,最终,不过微微点头:“也可能是我记错了,你祖父的事,在当年,不止一例。前人的事已经如烟散去,后人不必纠结于此。”

他不知道脱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令人诧异的是,她似乎真的对自己的过往丝毫不感兴趣,每次话及,蜻蜓点水一过,再不肯深究。

看她沉默不言的模样,谢珣心头柔情顿起,手一伸,重新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我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他把下颌抵在她凉凉的发丝间,“淮西此行,我去定了。等着我,我一定会娶你。”

脱脱心头情绪复杂,她没了那个俏皮模样,小脸严肃:“我知道,朝廷腾不出手收拾平卢的归道临,只有淮西胜了,才能真正为文相公报仇,”她毫不犹豫把脸一抬,“我要去淮西。”

“不行,淮西战场风云莫测,莫说是你,就是我去了都有可能回不来。”谢珣不容置喙道。

脱脱那个倔脾气上来,腰肢都跟着一挺:“我不,我就去,不是为你。”

“我明白你不是为我,你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但是,战场不是撒气的地方。”谢珣还是不松口,只是抚了抚她的脸庞,他气息很沉了,头疼如斯,却依然回应着她。

脱脱却道:“不,你说过的,刀山火海我都得跟着你去,我是你御史台的人。”

“那是说笑。”

“我当真了。”

谢珣无奈又爱怜地望着她,摇摇头:“当真也不行。”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我早算准你会去淮西,因为你清楚如果文相公活着,他就有这个担当,敢为天下先。你是他的学生,你也有,你是政事堂的中书相公,我说的对吗?”

谢珣苦笑:“你真了解我。”

脱脱把脸靠在他肩头,轻声问:“我这样在你跟前,你高兴吗?”

“高兴。”谢珣微觉意外,心中顿时充斥着无限的甜蜜。

“那我和中书相公共进退,你会更高兴的,文相公九泉有知,他也会。”脱脱笃定说道,一双眸子皎洁生辉,“我什么都不怕,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不是你的福星呢?”

她眼尾一扬,对上谢珣的眼,两人都久久无言,不知过了多久,谢珣珍重地在她眉头深深一吻:

“夜深了,先睡吧。”

第77章 、淮西乱(10)

春雨密侵, 一夜风声频扰睡,陈少阳早起有些倦怠,听院子里嘈杂一片, 很是不悦,问家奴:

“怎么回事?”

“将军们听说节帅上表乞降,大清早就过来闹, ”家奴一面为他更衣,一面往外瞅上两眼,放低了声音, “将军们都知道平卢来了个说客,以为是他蛊惑节帅投降, 正说要杀他。”

陈少阳冷笑:“杀云鹤追吗?”

“正是那位云公子。”

陈少阳命人把将军们都请到听事, 先招来云鹤追, 开门见山说:“云公子,你看现在该怎么办?我上表递了, 长安也没个回复,我手下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很是不满, 我要是一意孤行,只怕,我头顶上这颗脑袋也难能稳当了。”

一个节度使, 如果不能满足底下将士们的要求,军队哗变,人头落地并不稀奇。陈少阳接连失去西线文城栅、北线郾城, 军官也一个接一个降了朝廷,再这么继续下去,情势危急,恰逢平卢归道临遣人来, 一番深谈,陈少阳本就动摇,宛似吃了颗定心丸,写奏表给长安表示认罪愿意“束身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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