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22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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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脱脱没再见到谢珣,他自然是忙的。
谢府在长兴坊,离平康坊路程近,每当散了衙,脱脱用完饭不急着去南曲,而是先溜达回来睡一觉。
竹影映窗,荷气送爽,在相公府里睡觉也自与别处不同。先头还有些忌讳,唯恐谢珣训她,不过两三日的光景,脱脱便正大光明地在府里横行无忌,来去自如。没事见到路过的奴婢赶紧上去搭个话,把人衣裳摸个不停。
唯一苦恼的是,云鹤追的案子没个音讯,脱脱精力旺盛,恨不能自己去京兆府当个捕捉,把姓云的砍了。
延英殿里,鱼辅国在给皇帝捏肩捶腿,他活儿好,手法娴熟,皇帝还是小皇子时就在跟前侍奉。
“谢珣上了道奏状,说,慈恩寺里的观音铜像十七米高,耗铜几十吨。不仅如此,御史台查出来有人盗取通宝融了铸像,事情就真的到这个田地了?我竟从不知道。”皇帝语气平淡,像说家常。
鱼辅国手底的动作一点都没怠慢,但脑子飞快,他是左街功德使,管着左街巡院,寺庙出问题了,他身为功德使岂有失职不察的道理?
想到谢珣,鱼辅国心里早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应说:
“寇乱中,宁宗皇帝曾默许出卖僧尼和道士的度牒,甚至,连官爵同空白告身也能买卖,没那笔钱,陛下,朝廷那仗还真撑不下来。说到底,其实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皇帝闻言,转过头,笑骂一句“滑头”,可脸色变得极快,阴测测的:“我没说度牒的事,你扯度牒做什么?”
鱼辅国连忙住手,绕到皇帝膝前,扑通一跪:“老奴不敢欺瞒陛下,这事,是谢台主查到慈恩寺,听说西市传出了个假度牒。老奴管着巡院,如今出了差错,真是罪该万死。”
皇帝眼里责备的意思转淡,念他忠心,并不管自己的家奴是如何掌握文官动向的,相反,皇帝为这种先知先觉感到愉快,他摆手:
“起来说话。”
“小谢既查到这了,我不能不给他个交待。眼下要用兵,朕决不能容忍有人私下里做有害国家的事。”
皇帝哼出一声来,“这件事,你做的不好,连人拿铜钱去造像的事都闹出来了,”他略作停顿,“朕也只好先得罪神佛,长安城里想必不少人将田地资财都托在了寺庙,朝廷不收神佛的税,这不行。”
至始至终,皇帝说的不慌不躁,鱼辅国听在耳中,先是叩头,后忍不住作出个委屈的神色:“老奴知道朝廷用钱,所作所为,都是为圣人。”
皇帝不耐烦一掀眉毛:“鱼辅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朕的钱,你拿十贯给朕五贯,还想朕感激你?”
“老奴不敢!”鱼辅国把脑袋磕得砰砰响。
皇帝看他一把年纪,踢了脚:“老东西。”
这天夜里,宫里一个宦官喝醉了酒,没能在宵禁前赶回宫,很是巧,被御史台的巡使者碰上,毫不客气,当街杖杀。
翌日,宦官身份大白,是位中使。
谢珣人在乌台,听御史汇报完毕,淡淡说:“我知道了。”
身在政事堂的文抱玉很快听闻此事,两人照面时,他直说道:“小谢,你这事做过火了。”
谢珣道:“御史台按律办事,没问题。”
文抱玉点了两下桌几:“我知道,可打死的不是寻常宦官,而是位中使,中使是谁的人,清楚吗?”
“鱼辅国。”
“你错了,”文抱玉正色看着他,“是天子的人,宦官在天子眼里才是私人,我们不是,他的家奴犯再大的错,轮不到文官武将动手,你教训了,那不是得罪鱼辅国,而是天子。你这个举动,会让陛下觉得文官的手都伸到大明宫里去了。”
谢珣薄唇微抿,不说话。
文抱玉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目光放远:
“你是故意的,小谢,你想给朝臣们释放出个信号,那就是这些阉人文官可动。你觉得,鱼辅国会无动于衷?他左右不离天子,你我贵为宰相,跟天子到底还隔着一道宫门。客奴,你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少年探花郎了,为师希望你下次在做这种事前可以和我商量下,有为难的地方,我来做。”
客奴是谢珣小名儿,老谢相公殉国后,他在文抱玉家长大。文抱玉没有儿子,便将谢珣当做儿子来养,教他典籍,教他诗赋骈文,另请师傅教他骑射武艺,直到他成为本朝最年轻的进士和相公。
谢珣还是没有说话。
文抱玉转过脸:“没你的授意,御史台的人能在街上杖杀一个中使?”
谢珣终于开口:“是我的授意。”
文抱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还有话,但只是过来拍拍谢珣的肩头:“来,我们手谈一局吧。”
典客署也在谈这条八卦,不比往常,这回是御史台动了内官,大家啧啧,敬台主是条好汉。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头上动土,更何况,这是动刀子?
脱脱听得狐疑,会食结束,一溜烟跑回长兴坊,连南曲都不去了,专心等谢珣。
她前脚到,谢珣后脚就到了。
脱脱照例活蹦乱跳地往他眼前凑,谢珣在书房,神情如常,她则迷茫地问:“你什么时候捉云鹤追呀?我听说,御史台打死了个中使,典客署都在夸台主威武呢!”
谢珣冷冷清清的,眼皮不抬,像是满腹心事。
脱脱垮了身,往案头一挤,两手托腮:“台主,你不高兴吗?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我给你跳个舞吧?”
“我给你唱个探花郎吧?”
脱脱使出浑身解数,手指在他眼前乱舞,带起轻微的风。谢珣如佛,八风不动,脸上连一丝笑纹都没有,看她都嫌膈应似的,一直阖目。
怪没劲,一点都不好玩,脱脱觉得无聊,想走人。
“春万里。”谢珣喊她。
脱脱懒懒应和了声:“干嘛?”
谢珣看她拽了幞头,乌发散着,缎子一般闪着动人光泽,而额头,饱满光洁,不知什么时候起,脱脱似乎不在意在他跟前暴露月牙胎记了。
“愿不愿意为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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