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26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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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多疑,又素与先皇不睦,加之我这些年小心翼翼,所以只以为先帝是忌惮他势大震主,才选了清远伯府这个于他并无助益的落魄门户。” 皇后不得不佩服沈家的能耐,前朝御鉴司查不出,旧人都要死绝了的事,沈明娇进宫才几日便翻了出来。怪不得…大周历代帝王忌惮沈家致斯却又难离其辅佐。
“你想要什么?”
“快午时了,臣妾还要去替皇上准备午膳呢!” 沈明娇看了一眼滴答滴答声声不停的水钟,福身一礼。 “臣妾无心后位,娘娘慢慢想,臣妾要什么?”
“沈明娇!” 皇后声音嘶哑,被她这番云淡风轻的动作逼得几欲失态。
“对了…娘娘身边的沧伈…” 沈明娇走到门口,闻声回眸清甜一笑。“碍事,还是处置了吧!”
沈明娇才出正阳宫,便见愉昭仪在不远处的花荫之下等着她。
“嫔妾给娘娘请安。”
“等本宫何事?”
“我今日找娘娘…是代表了户部侍郎府的意思。” 愉昭仪走在沈明娇的身侧,颇为亲昵地挽着她手臂,用只有她二人可闻的声音道:“前些日子死了的于氏,不过是个我府上的庶女罢了,死了便死了。”
“愉昭仪此话何意?”
“那女人死了也没什么,我阖府把嘴闭得严严实实,不再追究。” 愉昭仪顿了顿,目光灼灼看向沈明娇。“就当是…我于家,与永靖侯府,与娘娘,投诚了!”
“投诚?” 沈明娇停住脚步,秀眉微挑,看向自以为是的愉昭媛。“若是我不接受呢?”
第33章 浮萍 [V]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过了十五,仿佛万事万物都在一夕之间入了秋,御花园里百花败尽,残叶纷纷,更添肃杀。
愉昭媛听了沈明娇的话,几欲怔住,难以置信道:“娘娘说…不接受我的求和之意?”
“不接受。” 沈明娇拂开她挽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同人拉开距离,笑问道:“你于家是什么身份,也配在本宫面前说不追究?”
“嫔妾知娘娘与豫泰伯世子妃姐妹情深…” 愉昭媛只当沈明娇还在怒着,僵着笑意跟在她身后,安抚道:“于氏脑筋不清不楚地在外惹是生非,不如趁早收拾了省心,我于家…倒是要谢谢娘娘。”
“唱完白脸唱红脸,愉昭媛累不累?” 沈明娇蓦地停住脚步,端详着这个无子无宠、家世平平、素来名声刻薄如今却稳居九嫔之首的女人。
“娘娘这是说得哪儿的话…”
“于氏死前,招认是你在背后窜掇着她动手的,就连事情败露后应付本宫的那番说辞,都是愉昭媛教的…” 沈明娇颇为期待地等着愉昭媛的回应,都说这宫里的女人尤会扮戏,她应接不暇地看了半个月,当真日日新鲜,一出重样的都未有。
“嫔妾不敢…娘娘莫要听贱妇挑唆!”
“本宫想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寻思出个究竟来,你或者于家,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是为了什么?” 沈明娇随手掐了朵秋菊,将花瓣一丝一丝地扯下来,百无聊赖道:“若说是愉昭媛嫉恨本宫得宠,却对本宫的姐姐出手,着实让人不解?要是你于家在朝堂上与沈家不对付,实在也不必拿个未出世的孩子做筏子。”
愉昭媛冷眼瞧了几日,这位懿妃娘娘向来都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不曾想今日却这般不依不饶,此前准备的一番说辞全然无用。“娘娘何必揪着这些不放,如今在朝上,世家与左相之流打得火热朝天,多个盟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背后是谁教唆着你,又意欲为何?你交代明白,本宫便也接受了这投诚。” 沈明娇听着她东拉西扯,腻烦得很,开门见山道: “盟友,总不能挑个吃里爬外的,愉昭媛说是不是?” 话落,转身便走,半点等愉昭媛的意思也无。
“娘娘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为敌了?”
“你将主意打到我姐姐身上时,咱们便不能善了了。”
沈明娇在豫泰伯府时,是打定了主意将事情闹大,以自己为饵,待背后的人落井下石。却未曾想到尉迟暄出手收拾残局,草草了事。如今愉昭媛与她示好,显然是另有所图,与其放着这么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不如借力打力,逼那人再出手。
何况,她沈家也不是什么烂杂碎都收的。
永和宫,慧妃带着二公主在主殿中等着沈明娇回来。别的宫院内都是秋菊争艳,只有这永和宫里,半丝秋意也无。
牡丹拥拥簇簇开得正热闹,长青树倚着朱墙,红绿相衬,古雅之中又透露着顽皮巧思,倒是有几分像这宫殿主人的性子。
“姐姐久等了!” 沈明娇进院见丹柔跑来跑去,抱起小丫头说笑着进了主殿。
“又是好吃的,又是好玩的,别说等个一时半刻,便是让我们娘俩儿住在这,也是愿意的。” 私下里,慧妃卸下在外人面前的冷戾跋扈,开怀道。
“那丹柔便做懿娘娘的女儿吧!好不好?” 沈明娇笑盈盈地替丹柔跑散了的发辫缠回去,抬眼对着慧妃秀眉轻挑,状似无心道:“姐姐到时可莫要不舍了!”
“明娇…” 慧妃闻言笑意散去,欲言又止。
“懿娘娘这儿有时下最好的梅子,让入画带你去尝尝好不好呀?” 沈明娇耐心哄着丹柔和入画出去。
慧妃看着丹柔小小的身影,眼里的愧意一闪而过。“这孩子…偏托生到我这样的娘亲身边。”
“姐姐说什么糊涂话!” 沈明娇睨了她一眼,起身将殿门关上,坐在慧妃身边握着她的手道:“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那日在玉秀宫是妹妹莽撞了,不该说那些划清界限的话,惹姐姐伤心。”
“明娇…”
“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姐姐有无可奈何,我也有自己的情非得已。” 沈明娇拍了拍她浸凉的手,情真意切,柔声道:“永靖侯府与左相府,在前朝虽是政敌,却并非仇敌,不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我无意于皇上,姐姐亦然,所以,咱们还是要一起护着丹柔的。对不对?”
“是我不好!” 这话便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慧妃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煎熬折磨,终于忍不住痛哭道:“是我害了丹柔!不配为人母亲!”
“皇上知我与姐姐交好,便借查丹柔落水之事,着意放出线索,诱我查到姐姐头上。” 沈明娇蹲在慧妃身前,抬手拿着手帕替她轻柔擦着眼泪。“我与姐姐,但凡有一方心有不虞,就会因此事生了嫌隙。”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不信过你!” 尉迟暄借桂初之手将她在萧家钱庄换银票的事牵扯出来,沈明娇后脚便递话给她,让她想法子应对。从那时起,她便知道,沈明娇是在有意放水护着她。
“我知道,九年前我愿意将姐姐带到永和宫见姑母时,便与姐姐交心了。”
这个世道,女子的名声更重过性命,易深深当年为了不进宫,宁可装作坏了性子,毁掉自己的名声。从东宫到玉秀宫,在宫里七年,每逢沈明娇进宫,二人总会借先淳贤皇贵妃掩护,在永和宫后院相见互诉心事。甚至…易深深厌恶痛恨宫围倾轧,连孩子都不想留下。
沈明娇记得她当年刚有孕时,也是一如今日这般痛哭,同她讨落子药,言犹在耳:“我这一生落于泥污不得自由,是我没得选,断不会让我的孩子再长于宫墙之中!”
还是沈明娇考虑良久,觉得深宫之中有个孩子傍身总是好的,再三相劝,才有了今日的丹柔。
沈明娇想起往事,见她哭起来与丹柔一个模样,忍俊不禁逗她道:“都是做娘亲的人了还哭鼻子,待会儿要惹丹柔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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