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22节 (第2/2页)
“就她?” 沈明娇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美人,秀眉微挑,看向失态的贤妃,嗤笑一声:“我当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东施效颦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殿中起舞的女子,妆容修饰过的眉眼倒有几分像懿妃娘娘。
一舞落定,美人踏着碎步上前,身姿婀娜一福:“臣女萧媛给皇上请安。”
尉迟暄看不出喜怒,亦未叫起。半点儿不知怜香惜玉,给萧媛晾大庭广众之下任人打量。
“臣女萧媛给皇上请安!” 萧媛倒是不慌不忙,媚眼如丝望向上首,伏低做小又缓缓说了一遍。
殿中针落有声…皇上这态度,分明是不满太皇太后再塞人入后宫。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恭默守静。
“呵…” 沈明娇轻笑一声打破僵局,粉面如醺,媚态横生,言笑晏晏道:“皇上忒不懂怜香惜玉了!” 抬手,拉住萧媛的手臂将借力扶了她起来。
“爱妃有何话要说?” 尉迟暄好整以暇,朗目藏笑看着下首的肆意妄为的妖精。
“臣妾见此情此景,想起个典故来…” 沈明娇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万般风情绕眉梢。“曲有误,周郎顾。”
她侧目看向一旁浓妆艳抹的萧媛,声若落珠,相问:“萧姑娘方才可是…为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了?”
今日能坐在这的各府夫人,哪个没有几分手腕,却是从未见过此等阵仗。再观皇上神色,显然是纵着的。心间不由赞叹,这般出色的人物,配上锦绣家世,来日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萧媛竟被问得怔住了。沈明娇这般…胆大妄为,以力破巧,竟让她的心思都没了用武之地。
余光看了上首的太后一眼,定了定心神,勉强维持着仪态,泫然欲泣道:“臣女才疏学浅,竟不知娘娘此话何意?可是…臣女哪里做的不周到,惹了娘娘生气?”
“呵!” 这点小伎俩,沈明娇不遮不掩地撇了撇嘴,突然失了玩乐的兴致。
嗔怪着睨了一眼上首看热闹的尉迟暄,回身在教坊司的乐女手里拿过琵琶,抱在怀里。指如削葱,轻拢慢拈、推手含情,将方才的曲子其中短短一节重新弹了一遍。玉珠走盘,纷披灿烂。
“萧姑娘方才弹错了一段儿!” 秀靥艳比花色,美目盼兮,恃宠生骄。“皇上,臣妾说得可对?” 未待人首肯,莲步款款回了席间。
萧媛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不显,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娇弱道:“皇上…”
“懿妃说的对,你学艺不精,殿前失仪,便…”
“皇上!” 尉迟暄话还未说完,被太皇太后打断。
尉迟暄回眸笑得温和,歉然道:“是孙儿的不是,忘了此女是萧家的人,只当是教坊司的舞女。”
将世家贵女比作供人取乐的舞女,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心高气傲的萧媛的面上霎时间失了血色。若刚才是佯作泫然欲泣,此时倒是真的梨花带雨了。
“朕念你父亲平息科举之乱有功,便封你为正六品令仪吧!赐居颐华宫西殿。” 尉迟暄懒得动脑想个好封号,搭眼看见琵琶,敷衍道:“封号…乐!” 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玩物罢了!
“皇上赏罚分明,是为臣者的福气!” 看着皇上当众给萧家没脸,太皇太后急怒攻心,头胀目眩。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愉快笑意不改。“哀家年纪大了,便早些回宫了。”
“孙儿送祖母!” 尉迟暄起身相送,孝仪周全。
“群臣宴饮,皇上怎可离席!” 太皇太后深明大义,笑得端庄慈和,当真无半点不虞。“懿妃,便由你陪哀家回宫吧!”
作者有话说:
沈明娇:最佳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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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招揽 [V]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长乐殿里歌舞升平,更衬得门外秋衣寥落。满月当空,却被风吹动的浮云遮出了半牙缺口,不甚圆满。
“你是不是以为哀家叫你出来,是为了罚你方才当众让萧家没脸?” 太皇太后任沈明娇扶着,避开景运门,绕了远路回仁寿宫。侧目看着她年轻鲜艳的面孔,谈笑自若打破了沉默。
“臣妾不敢。” 秋风打面,倒是让她清醒了许多。
“三年前的今天,哀家在仁寿宫见你时,便知你是皇上要找的人。” 太皇太后失笑摇摇头,不理会沈明娇的疑问,自顾自道:“模样生得好、家世得力、知进退,皇帝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宠妃。”
“老祖宗此言,倒给臣妾说糊涂了!” 沈明娇温声软语,恭顺道。
“你今日在殿上与皇帝一唱一和,做得不错!” 太皇太后已然平复了方才在殿上的激怒,言语之间颇为赞赏。“若是在过去,哀家定然也为皇上在后宫有个如此得力的人而高兴。只可惜…皇上如今的剑锋,对上了萧家。” 太皇太后不遮不掩地,便将这些日子与皇上的嫌隙云淡风轻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沈明娇干脆只是含笑听着,不言语。
“萧媛的德行,哀家本以为能有一番造化…无论贤妃,还是她,败在你手里,那是她们没本事。” 太皇太后拍了拍沈明娇的手,直视她目露精光,正色道:“哀家要的,是能保住萧家满门富贵,甚至来日的人。至于这人是谁,是不是姓萧,哀家都不在意。”
沈明娇听着这明晃晃的拉拢之言,暗自惊心。藏愚守拙道:“臣妾愚笨,不堪为用。”
“你不是愚笨,你是太聪明。” 太皇太后看着这张艳冠京华的面孔,这般心智,却不是出自萧家,心里扼腕。“你知道,后宫女人的荣耀,皆系于皇帝一人之身。所以你与慧妃交好、照拂大皇子示好德妃、利用萧媛拉拢贤妃…将与女人内斗的心思,都用来笼络皇上。”
“这招虽难,可沈家的女人向来做得极好。” 太皇太后话里有话,抬眼看着游云渐渐将整片月亮都覆了上去,意有所指道:“今日是你姑母的忌日,她啊…当年的手段,与你今时如出一辙,可她却输得子女零落、香消玉殒,你可知为何?”
“敬闻老祖宗赐教。” 沈明娇回手接过了郑姑姑递来的斗篷,亲力亲为替太皇太后穿上。
“她聪慧,拿捏住了为君者冷硬心肠里的一点火种,让皇上动了真情。可她在先帝面前演了十数年,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怕是连自己也分不清。”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目光灼灼看着沈明娇。“飞蛾扑火之前,也不信火能真的要了它的命。”
“臣妾愚钝,不知老祖宗此话何意。” 沈明娇闻言疑窦丛生,明知此时若是顺着太皇太后的思路走下去,便落了下风,可事涉姑母,却还是开口道:“众人皆知,姑母当年是与先帝在宫外一见钟情,甘心入宫,遑论演戏?”
“沈家,是真的宠你。 ” 太皇太后闻言颇为意外地看向她,转念想起沈宴潍今夜扮作太监入宫的事,随即释然道: “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竟半点未让你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