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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2/2页)

“公子。”陈桥来得很急,“唐姑娘让我请您立刻回去。”

“出什么事了?”

“您回去就知道了。”

祁斯遇和蔺端云里雾里跟着陈桥回了公主府,唐一惊已经在祁斯遇的院子等她了。祁斯遇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想同您说说话。”唐一惊说完这句就咳嗽起来了,祁斯遇给她倒了杯水,说:“你慢慢说。”

唐一惊倒是真的喝了一口,喝完才说:“我今天是想来给您讲讲我和师兄的事。”

听到这些话祁斯遇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她知道唐一惊不会平白无故做这种事,所以还是很耐心地说:“你说。”

“师兄很小的时候就进了药王谷,是我爹亲自从外面带回来的。他是孤儿,无父无母的,我爹很喜欢他,说他是天才,早晚要把药王谷传给他。我总是很不情愿,因为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药王谷的唯一传人。”

唐一惊勉强一笑,又接着说:“我爹说我只能算是堪堪有天赋,能守住药王谷,但师兄是能将药王谷发扬光大的人。可惜,谁也没遂了他的愿。我从来不是甘居人后的人,我想赢,奈何天赋又是无从跨越的鸿沟,我只能想到一个解法。”

“就是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

“对。他要救人,那我就杀人。要知道,人只要肯做旁人不肯做的事,那就总能出头。就这样,二十几岁的时候,我终于如愿成了和他齐名的天下第一。

我和师兄的深情厚谊是真,我想赢他的心也是真。先前那些年,我们都当彼此是亲人。没有同门师兄妹的情愫,也没有同为人父母的羁绊。我信得过他,所以把阿酒交给了他。而且我早就想过,我知道自己可能此生都无法再和阿酒相认了,所以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能以师姑的身份见她也是好的。”

“那你会来我这儿,也是因为想要赢他吗?”

“对。”唐一惊惨笑,“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想输给他。我想治好你,想以此证明我就是比他强。能在您身边陪阿酒长大,说起来还是意外之喜。可惜我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我也不行。哪怕是借了他的光,我也还是做不到。”

唐一惊又喝了口茶,说得很真心,“小郡王,我原本答应燕王的时候真的以为我能成功。以为以他留下的手札,再加上我以毒攻毒的特殊法子,花上个四五年,怎么也该把你治好了。可惜我也治不下了。”

祁斯遇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也觉得不好。“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试药,把自己毒到了。”唐一惊也说不上是在懊恼还是遗憾,“我怕自己毒发太快来不及交代后事,就又给自己灌了以毒攻毒的药。”

“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吗?”祁斯遇真的有点着急了,她没想到唐一惊会这么狠。但唐一惊只是伸手拦了她一下,笑得甚至有点欣慰。“小郡王,若是你信得着楚王,就把这本我填补过的笔记送给他,让他来想办法。若是你信不着,就自己留着,找个新的、信得着的大夫来看。

再不济也可以等等阿酒长大。您现在没什么大碍,等等她也来得及,阿酒是个医学的天才,比我这个娘亲厉害。”

“既然我没事,你又何苦这样对自己呢?”

“您能没事,是因为我确实找到了合适的药。”唐一惊说,“您在玉门中的毒,其实没那么好说,这两个月我一直担心您发病。毕竟您一旦发病,就真的治不好了,我不能让您这么早就发病。”

唐一惊已经在咳嗽了,甚至咳着咳着还喷了口血,她还笑着说:“我也没想到,最后是死在自己手上。但也挺合理的,善用刀剑者死在刀剑下,善用毒者被毒死,很公平。”

祁斯遇只能问她:“那我还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嗯。”唐一惊轻轻点头,说:“我确实还有最后一件事求您,别告诉阿酒我是她娘亲。”

“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知道。”唐一惊已经虚弱到说话都费劲了,但她还是坚持说:“师兄信任您,我也信您。”她说着还落了滴泪,“在您身边这段日子,真的很开心。能陪着阿酒长大,能有个像样的家,我心里……真的……真的很平静。”

祁斯遇看着唐一惊最后塞在她手里的同心锁,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伸手抚上了唐一惊半闭的眼睛,然后红着眼眶说:“阿厌,你进来。”

陈厌立刻进了门,他看着唐一惊的尸体,也没太惊讶。他轻声说:“唐姑娘出事,第一个找的就是我,她让我帮她煎了那副毒药。”

“你知道那是毒药吗?”

“我不知道。”陈厌说,“唐姑娘只是说,让我快些帮她煎一副解毒的药。”

祁斯遇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陈厌本就不是个会在乎旁人性命的人,可唐一惊还是没忍心告诉他,自己让他煎的是要自己命的毒药。

陈厌连夜把唐一惊的尸骨埋在了院子里,祁斯遇则亲手在那里种下了一棵柳树。

“我该怎么和阿酒说呢。”祁斯遇抱着酒坛子问对面的陈桥,“我该怎么说,说我又害死了你的亲人是吗?”

她其实有点醉了,陈桥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和眼眶,伸手拿过了她抱着的酒坛子,皱眉说了句:“你别喝了。”

陈桥只能这么说。

“你还没有告诉我呢。”祁斯遇又把酒坛子夺了回来,“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为什么会害死这么多人啊?”

“没有。”陈桥无奈,干脆也不去抢酒坛子了,只是长胳膊一伸,暂时抓住了祁斯遇的腕子。他叹了口气,说:“交给我吧,你别愁了,我来解决。”

“那你怎么……”祁斯遇明显是还要说点儿什么,但陈桥速度更快,早把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到了她颈后,直接将她劈晕了。

陈桥把祁斯遇拿着的酒坛好生放到了一旁,然后又将她抱到了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最后关门离开的时候他才又轻声说了一句:“睡个好觉吧,祁年。”

祁斯遇难得睡了个好觉,起得格外晚。早膳的时辰早就过了,祁斯遇也顾不上什么早膳,她只想快点找到沈予酒。

蔺端在和陈桥下棋,沈予酒就坐在一边看着。

“端表哥,你怎么开始跟他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祁斯遇也站在旁边儿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句话。

“是二哥在教我下棋呢。”沈予酒抢先回答说:“二哥说姑姑暂时回药王谷去了,最近没人教我医术,所以他和燕王殿下可以抽空教我下棋。”

“对。”祁斯遇这会儿才想起来陈桥昨天的承诺,她连连点头附和,“下棋也挺好,不过你还是少和你二哥学吧,他棋下得忒烂。”

“我教她。”蔺端赢了陈桥,终于开口了。“你放心吧。”

祁斯遇让陈厌去打了把略小的剑,陈厌从不多问,反倒是陈桥看到这把小剑就开了口:“你不会要给阿酒传剑吧?”

“不行吗?”祁斯遇问得很认真,“还是你觉得我应当先知会老师一声。”

“我是觉得你应该先问问阿遇。”陈桥说:“毕竟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祁斯遇醍醐灌顶,“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太想当然了。”

沈予酒当然没拒绝她,只是脸上始终都笼罩着一点淡淡的悲伤。

“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道,知道自己为什么习武是很重要的。”祁斯遇并没教过谁,给沈予酒传剑的时候很像是摸着石头过河。“阿酒,在我正式教你之前,你要给自己想到一个习武的理由。”

“因为哥哥想让我学?”沈予酒说话时还带了几分试探。

祁斯遇忍不住摇头,“好像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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