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2/2页)
“好一个除恶务尽,斯遇记得了。”
离开大理寺时祁斯遇心里有些迷茫,本想到那儿去证实一些什么,却不想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得到。一个谋逆的太子,是不配进宗庙享供奉、甚至不配拥有人物生平小传的。
祁斯遇又泡回了书堆里。中都最近异常平静,总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小郡王,陛下命您去大理寺。”
听到管家的话祁斯遇才放心手中那本《燕北风云》,她从书堆里站了起来,然后才问:“陛下让我大理寺,是为大皇子的事吗?”
“赵内侍未曾多说,老奴也不知。”
“那我现在就去。”祁斯遇出门时又忍不住回头叮嘱一句:“这些书先别动,我等下还要回来看。”
“是。”
祁斯遇出门上了马车,陈厌驾着车,陈桥则在车内和她汇报。
“吏部尚书朱彦死了,死在青楼,城门守将下的手,闹得人尽皆知的。”
“不会是争风吃醋吧?”
“正是。”陈桥的脸上多了些八卦:“据说朱彦点了翠仙楼的花魁,这位花魁刚巧是林铭的心上人,他今日又刚好去看她。两个人本就不对付,风月场相遇更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饶谁。林铭喝了酒,正在气头上,生生将他打死了。”
祁斯遇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此清晰的案子,那还要我去干嘛?”
“朱彦是大皇子党,而林铭是丞相门生。”
“党争。”祁斯遇叹了口气,“党争倒也还好,就怕舅舅拿我有别的用途。”
大理寺距太子东宫并不算远,他们聊天的功夫就到了大理寺门前。
“主子,到了。”
中都的夜晚来得早,天黑得也快,祁斯遇出门时天才刚刚擦黑,如今却几乎黑透了。陈桥陈厌随她进了门,朱彦的尸体、林铭还有花魁都在正厅里等着他们。
“小郡王,您来了。”大理寺卿将他们迎了进去,低声说:“案子一目了然,但是陛下下了旨,说朱大人乃朝廷命官,此案由您来主审,下官协理。”
“好。”祁斯遇也不推脱,立刻坐到了“明镜高悬”下的主位开始审讯。“林铭,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于大庭广众之下将同为朝廷命官的朱尚书殴打致死,你可认罪?”
“认。”林铭答得很平静,也丝毫不像喝了酒的模样,他开口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花魁,“只是我杀他,也不光是为了萍萍。”
“你若师出有名,大可同他对簿公堂,何必动此私刑,落得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可我不后悔。”林铭微微拔高了音量,“朱彦身为吏部尚书,却视国家律法于无物,肆意买官卖官,将朝堂当作他一人之名利场,此为罪一。
他还利用职务之便,打击我等丞相门生,甚至还在太子薨逝之后,刻意针对先前与太子亲近之人,弄得低阶官员人人自危,此为罪二。
太子出事,他却日日为凶手上奏求情,不顾国本,只为私情,此为罪三。
他身负如此如此罪责,死有余辜。”
林铭说完紧紧盯着祁斯遇,又问:“有些事小郡王远比我这个外人明白,小郡王觉得这些话有哪个官敢听?”
闻言祁斯遇轻笑:“那你不还是同我说了吗?”
林铭也笑:“反正我命不久矣又大仇得报,如今怎么赌都不亏了。让大家都闹个明白,也没什么不好。”
见此祁斯遇却沉默了一下,“你交待得如此痛快,之后还有什么事想做吗?”
“没有。”林铭很爽快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做到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也算是报答了丞相的赏识之恩。能尽快去陪太子爷,我就心满意足了。”
祁斯遇目光转向一旁的大理寺卿,见大理寺卿朝她点头就起身准备离开了。可她刚走到屋子中间就听见了狱卒们的叫喊:“劫狱了!有人劫狱!”
祁斯遇瞥了一眼林铭,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立刻去了监牢方向。陈桥的腿脚比她快了不少,她赶到时陈桥的刀正指着牢门后的蔺昊。
“小表弟,你的人倒是和你一样不守规矩。”
祁斯遇铁青着脸,她现在不动脑子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顶着个笑脸说:“特殊情况,多有得罪,还望大表哥海涵。”
还不等蔺昊说话陈桥就冷声说:“再动一步,一个都跑不了。”
陈桥甚少有沉默寡言的时候,祁斯遇看着他这副模样,越看越觉得他像陈厌。
“西北跑了三个,南边跑了一个。”陈桥的话还没说完南边就传来了一声闷响——陈厌的剑将那里躲藏的两个刺客刺了个对穿。
陈桥这下放下了刀,他把刀收好对着祁斯遇说:“六个死士,瞧着像是来杀他的。”
祁斯遇心下了然,面上却还是不显,对着满脸愧色的大理寺卿说:“本郡王立刻进宫向陛下复命,大皇子的安危,就劳烦大人了。”
说完祁斯遇看也没看蔺昊,带着陈桥陈厌出了门。
祁斯遇刚上车就拿过桌上的书摔到一旁,气冲冲地说:“我就知道让我来没什么好事!太子党复仇,大皇子大理寺牢中险些被害,舅舅想放他出来的心真是毫不掩饰!”
陈桥给她倒了杯茶:“消消气,别再因为他气坏了身子。”
祁斯遇拿过茶杯不情不愿地抿了一口,又忿忿不平地说:“这些事别人不好做,就全都扔给我来做,我现在倒真像是蔺家的纯臣,一点是非都不分。”
陈桥看着她妙语连珠的样子直想笑,但又只能憋着笑劝她:“消消气,瞧你气得脸都红了。我们堂堂小郡王,也不能像个大红苹果似的进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