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叙功(下) (第2/2页)
韩靖以正兵千人击敌数千,斩杀甚重,当为上阵上或。上阵上获一等转官,资序升迁七级,韩靖以保义郎迁正八品敦武郎,王璞之前未授官身,可直授从九品承节郎。此外,破敌之时,韩靖、王璞临阵对贼先锋驰入,陷阵突众,又为奇功。只是已循例转迁七级,再做升迁怕是有骇物议。”
“不错!”席贡抚须颔首,“骤升高位反而不美,如此处置不失稳妥!”
“另有翟世成、裘震、何铸人等均有大功,一并按一等升迁转官,翟世成迁成忠郎,裘震、何铸等人授承信郎,其余有功人员循例升迁有差。
赐物一项,绢十匹、钱十贯为一等;绢七匹、钱八贯为二等;绢五匹、钱五贯为三等;绢三匹、钱三贯为四等;绢一匹、钱三贯为五等,战卒功劳等级俱已核定开列。战殁抚恤,都头、兵马使银钱八十贯,其下人员略有酌减。至于差遣一事,全凭大人定夺!”
“如此甚好!即刻给陕西制置使钱大人上一份札子,荐举韩靖为会州都监,王璞知怀戎堡,翟世成知会川城。行文会州,其余军校升迁任用一律允准,养兵粮饷由经略司给付,令诸城堡寨以五百人为一指挥招填缺额,与弓箭手参用,缓急之际,有足倚仗。此外,赵伯季为人太过优柔,不宜牧守会州,可在转运司中寻个差遣,至于接替之人,你可有建言?”
“郝德昭如何,任知县三年届满,行事颇为干练,会州为下州,资序上差了一点,不过有此功劳在手也勉强够了。”
“是个人选。某原本属意于你,去掌控好这只军队,只是衙门中事务繁杂,须臾也离不开。也罢,便与赵雍一道向朝堂荐举。不过,事成之后你要告诫于他,武人粗鄙贪利,多有恣意妄为之举,事成则获利于身,不成则贻忧于国,此古之圣贤所以偃武而后修文,息马而后论道也。有鉴于此,我朝立国之初定下崇文抑武祖制,既要用其战力也要防其逾矩。韩靖诸人,此时虽未有过格举动,也需严加管束防微杜渐!”
经略司作为一路帅司,自然站位更高,反复酝酿修改之下,一份全新的报捷文书对上发了出去,大胜的消息也以官方形式传播开来。
示威也好发泄不满也罢,知镇戎军兼经略司统制官的曲端自然要收到一份。
看完捷报,曲端脸色郑重,随即把文书传给幕僚赵彬,而后给张中孚、张中彦兄弟传看一遍。
赵彬略显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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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制,若文书所言属实,那这会州怀戎堡战力委实惊人!”
张中孚是西军大将张逵之子,也参与了第一次太原解围。其父战死后,张中孚率部曲十余人于乱军中抢出张逵尸骸,辗转回了西北。“韩靖此人我也是知道的,当初小种经略相公勤王之时,他在后军带人押送粮草,若说其部有此战力,却是难以相信!”
“依我看,定然是席经略对我镇戎军拒绝出兵一事心怀芥蒂,刻意夸大其词好羞辱于我!”
“慎言!”张中孚对出言不逊的弟弟大声呵斥,“斩获中有名有姓的西夏将领就有几人,捷报已经传得天下皆知,大捷之事不会有假,也没人敢于作假。只不过,这两场战事处处透出诡异!”
曲端没有理会几人的说辞,起身走到舆图前察看了一番,又再度拿起捷报进行印证。几人见他如此举动,一时倒没人再说什么。
“捷报不至有假!”沉吟片刻,曲端首度发声,“只是行文多有语焉不详之处,疑点重重!”
他挥了挥手中的纸张,“战力姑且不论,两场战事一攻一守,初战以千人山道设伏斩首近两千,还能救回数千百姓。山道中如何会有如此多的百姓,这是疑点之一。其二,咋逢大败,未经休整再度聚集大军前来,野利家的将领不会这么蠢!这些粗制滥造的公文也就糊弄一下京中的文官老爷,其中必有蹊跷!而战功不会造假,仗必定不是这样打的!”
几人再度回到舆图前冥思苦想,赵彬突然出言,“统制,二位统领,会不会是会州主动挑衅在先,西夏携私报复在后?”
“呃!”几人相互对视消化这一推测,觉得这个说辞倒是符合常识。
“救回数千百姓?数千百姓?”赵彬喃喃自语,“西安州百姓聚集于州城之南,他们不可能大摇大摆穿过山道口的两堡防御,若要成事,只能是翻山潜跃。”
“定然如此!”曲端猛得击掌,“这就说得通了!先掏了别人老窝,才有后续的大军压境!倚城一战却不甘于据守,消耗数日,再度于坚城之下将人杀溃,一气追杀数十里,斩将杀敌,好大的气魄!”
“统制,韩靖何时变得如此果决善战了?”
“当然不是他,也不是那些州县文官!别看捷报上说的天花乱坠,什么文官运筹制敌,他们没这个胆量,也没有这种能耐。武人当中,两战首功皆是王璞,或许关窍便在此处!”
说到此处曲端复又感叹,“如今老种、小种二位相公已逝,刘仲武、姚古去位,刘光世之辈不足论,西军眼下是日薄西山了。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指挥,能打出如此快意的战事,实在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一场大捷经过反复宣扬和传播在关西已经人尽皆知,酒楼茶肆之中闲杂人等议论纷纷,熟知韩靖行事之人不免错愕,不过也有人借着这股东风打起了主意。
赵构继位之后,曾任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司管勾机宜文字的王庶王子尚,在第一时间被启用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兼知延安府,后被新成立的东京留守司授予节制陕西六路军马的权力。
而王庶上任后,西夏嘉宁军司的大将李遇便不时侵扰鄜延路,并檄书延安府,意图借助金军的威势,胁迫宋人朝堂交出鄜延路,达到不战而得地的目的。
王庶久在关西见多了兵事,自然不是吓大的。当即争锋相对的拟制檄文,曰“金人初犯本朝,尝以金肃、河清畀尔,今谁守之?”,直刺金人的背信弃义和金夏两国并不牢固的同盟关系;又以宋金海上之盟伐辽却导致自身灭亡的惨痛教训,告诫西夏不要贪图一时之利而重蹈覆辙;最后以会州大捷为证,直接向西夏表示,虽然西军力量衰微,但为了保住鄜延路不惮与西夏一战。
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怕谁。一番软硬兼施之下,西夏似乎也忌惮于唇亡齿寒,真的停下了对关西的攻伐。不过,灭亡了北宋的金国朝堂并不满足当前的现状,消停半年之后,再度于建炎元年冬酝酿着对宋室的南侵,此为后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