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考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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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细雨、莺啼柳绿的春天在忙碌中眨眼而过,时间慢慢进入到时而电闪雷鸣时而艳阳高照的仲夏。凉爽的山风吹拂过大地,大片大片青翠的麦苗随风摇曳,勤劳的农人们直起腰来摘去头顶的斗笠,任由凉风吹干满头的汗珠,面上洋溢着的是无比惬意的微笑。
怀戎堡衙的院落中,数人高的杨树在山风挑逗下婆娑起舞,趴伏各处的知了也在不知疲倦地引亢高歌。院落中央的凉亭内,一虬髯大汉正撩起衣袖享受这片刻凉意,另一名颌下无须的年轻男子则在仰头读书,场面颇觉怪异。
“凡教为阵,使习见旌旗指挥之节,旗作则跪,举则起;习知金鼓动止之节,击鼓则进,鸣金则止。”
“凡第一角声动,营各被马装束擐甲;第二角声动,即作队;第三角声绝,步兵依次先发引至战地;第四角声绝,即引骑军左右厢,从营蹀躞缓行;第五角声绝,大旗向前摩,步骑齐行十步已下,大旗向后麾,步骑齐住,大旗卧,步兵皆胡跪卧枪,大旗举,并枪起立;第六角声绝,视大旗捺,诸队皆捺稍,大旗举,左右厢齐举槊;第七角声绝,左右厢并击鼓,战队皆捺槊,齐叫缓行,相向交战。”
凉亭中这两人自然是韩靖和王璞。
话说,来到怀戎堡后韩靖无比信任地把堡中士卒训练交给了王璞,而王璞也没有让人失望,一头扎了进去,花费了大量心血,一步一步把守军打造成自己熟悉的模样。
大半年时间过去,守军面貌焕然一新,单兵、协同各项能力突飞猛进,到得此时,王璞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便是作战指挥。
社会组织从原始社会进入到封建社会,战争形态也从最初的拿着石头木棒单打独斗,进化到复杂精细的列阵而战,依靠群体的有效协作发挥更大的战力。随着对垒人数的急剧增加,战场指挥和号令传递成为一项举足轻重的要素。
一个指挥四五百人,打起仗来号令可以靠吼;再多一点,两个指挥近千人的规模,或许靠吼也能勉强应付;更多的人,成千上万人,或是数万人,战场空间跨度数里甚至十数里,你要靠吼来指挥作战那便是痴人说梦。
然而战争发展到时下,相应的规范做法早就有了,为此王璞专门请教韩靖,而韩靖则潇洒地扔给他一套高深秘籍——《武经总要》。
怀着极大的兴趣翻开微微发黄的纸张,除了前几页有过清晰的折痕,其他地方皆没有翻阅过的痕迹。难怪一辈子只能干到见人就哈腰的小小堡主,不求上进,王璞心中暗暗腹诽。
竖式排版让人不停点头很不舒服,晦涩的文言文也让人读的似是而非,不过为了远大的抱负,王璞把这些都忍了下来,逐字逐句反复诵读,对照自己的见闻加以揣摩,慢慢也形成了一些认识。
“三哥,照这秘籍所说,传递号令,各色旌旗、鼓钲、大角各有分工,号角定战前行止,鼓钲定战时进退,不过我思来想去,总是觉得里面问题颇多。”
“哦?说来听听。”
“书上这套做法像是双方在堂而皇之地约架,感觉不少地方都有花架子的味道,而且打起仗来敌我双方犬牙交错,厮杀声沸反盈天,里面不少号令的有效性也存疑。”
韩靖面上诡秘的笑容一闪而过,“这倒是实话。不过里面有些地方还是可以借鉴的,你再往后翻翻。”
王璞合上书本,心中疑窦顿生,“三哥,我怎么觉得你是存心戏耍于我,明明你都没看过这书。”
“唔!”韩靖被人当场戳破,憋了半天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一张老脸笑得皱成一团,乱蓬蓬的大胡子上下抖动,好半天才在王璞的怒视中停息下来,“王兄弟,别动怒别动怒,这书也是俺当指挥的时候上官给的,说是让俺好生研习以后当个将军。”
说到此处,韩靖再度笑得不可抑制,“这些个文官老爷啊,看了几本兵书总是臆想战阵厮杀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委实可笑。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偷袭、伏击能够取胜,谁还会大费周章跟你列阵互博,你来我往。这种场面要不是两方都觉得势在必得,或是有一方迫不得已,谁会拿出全部家当博浪一击。”
“这就对了,依我的理解,作战本该无所不用其极,战术欺骗、诱敌深入、迫敌分兵、避实就虚、据险设伏,化劣势为局部优势,积局部优势为全局优势,最终在某一战场通过压倒性的打击变优势为胜势。”
“这话说得精辟!说回到这旗鼓号令上来,其实各个将主皆有勒服卒伍的手段,或简或繁不一而足。以往俺们就这几百号人,对上听令行事,对下完全靠吼,胜了是一哄而上,败了也是一哄而散。既然存了壮大卒伍之意,有些现成的手段可以拿过来练一练,咱们再自己商量定下些规矩,再加上你之前提过的什么战时指挥顺序接替,几方拢一块儿便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我觉得这事得有一个原则:舍迂求要,省得夹杂不清。”
“考核的事怎么办?”
“已经有了腹稿,我回去之后拟出来再一起商议。”
五月初六,怀戎堡首次训练考核正式开始。考核内容有两项:二十里负重行军和以伙为单位的团队对抗。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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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以都为单位进行排名,按时长定胜负;团队对抗各都随机抽取三伙,先由两堡在首日分别决出前三,次日再从六伙士卒中决出最终的前三名,因此考核时间确定为两天。
两堡骑兵也以步卒身份参加,在王世鹏的再三请求下,锋刃七十名成员出五十人参加负重行军角逐,除却少量留守人员,怀戎堡参考人员四百五十名,水泉堡四百三十名。
辰时,怀戎堡西门和水泉堡东南门外的空地上,参加负重考核的人员已经集结完毕,除盔甲、刀牌、长枪、弩弓等战具外,每人随身携带三日行粮和一壶温水,平均负重达四十多斤。王璞和翟世成分别点燃了计时的香漏,旗手红旗挥下,两堡士卒便在各自都头的带领下迈开了脚步往前冲去,一场压抑许久的大比拼随即开始。
怀戎堡外,四个都头外加一个王世鹏带着各自麾下呈一路纵队闷头赶路,队伍中间各自的士卒正在互别苗头言语挑衅,不过火力大多集中在了锋刃队员的身上。
此时刚行进里许,相互之间距离并未拉开,便有人在队伍当中嚣张言道,“俺之前怎么说的,同样都是人,谁又能比谁强上多少!”
也有人从旁附和,“就是!成日里四处摆谱吹嘘,你们倒是飞起来给爷爷开开眼啊!”
罗裕憋得满脸通红,不是行军累的,最前方王世鹏压着脚步,他们被压在后面有力使不出。又往前行了一段,实在是忍无可忍,往队伍前后同袍那里撺掇了一阵,一群心高气傲的人决定抛开领队单干,往右挪了一步从疾行变成小跑,再从小跑变成甩开膀子狂奔,一个接一个从王世鹏身边冲了过去。
这个举动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别的都有样学样,整齐的行军序列几乎要瓦解,体力耐力的差距很快便显露出来。锋刃还是一路纵队,只是领队被甩在了最后。
王世鹏心中怒骂,这群骡子实在是受不得一点激,而后暗暗心惊,之前训练自己多数时间都是充当教头的角色,原本对自己的武力还颇有信心,谁知半年时间下来,自己竟然只能泯然众人矣。
一番比斗下来五路纵队明显分出了高下,锋刃是一骑绝尘,把所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还有越拉越远的趋势;其余四个都,何铸还能稳住步伐,裘震也被一番变速弄得喘息不定,牛二和马玉辙不知被甩到了哪里。
“还真是群牲口啊!”何铸心中暗暗感叹,随后扭头下令,“往后传,都不准说话,稳住气息!俺们可是指挥亲带的都,撵不上那帮孙子也就算了,其他人面前可不能给大人丢脸!”
怀戎堡距离水泉堡二十里,此次行军便以两堡中点为界,一来一回刚好二十里,道路蜿蜒穿越过一片片农田和村舍,途中不断有伙长、队将为本都本伙同袍鼓劲,更有体力出众的抢过别人刀枪挎在了自己身上。一路上热闹非凡,附近田地里的农夫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远远观望。
韩靖正在行军中点处观望,却见怀戎堡方向已有一彪人马越过弯道率先赶到,正要询问时辰,身边亲随已经报了出来,“堡主,刚过辰时二刻!”
“短短两刻便能负重行军十里?!”韩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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