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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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曹真谈下来, 云集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曹真只是受到一些群体局限性,自身的光芒却是难以掩盖的。日后如果运用得当, 曹真的才华将是非常可观的资源。云集打开家门的时候查小理非常欢腾地跑过来,羞涩地在他脚边丢下一颗玩具球。“宝贝, 想出去玩吗?”云集蹲身挠了挠小胖狗的脑袋,它立刻把肚皮亮出来, 快乐地冲着云集哈气。丛烈过来把他的外套接了,目光追着他走, “累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饿不饿?”云集心情不错,一边挠查小理一边抬头看丛烈, “曹真说她先跟你商量了, 准备上那个直播秀。今天我跟她把这个事儿敲下来了, 到时候应该会有专人联系你。”他稍微思考了一下, 继续叮嘱:“在直播上你就稳住人设就可以了,不用特地去迎合主持人,不喜欢回答的问题就不答。如果还有什么问题, 可以去搜一些直播经验贴做做功课。”从前这种事他都是掰开了揉碎了教给丛烈了,现在回想起来人家可能根本就没这方面的需求。丛烈做直播,二郎腿一翘,从头沉默到尾, 歌迷就能给他脑补出整个的烫圈男人设定, 根本用不着他本尊下凡。云集大致提醒完, 感觉自己尽到义务了。他了解丛烈,等着他来驳斥自己的敷衍。但是丛烈只是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行, 我自己去做功课。你先吃饭。”云集扫了一眼餐桌。很多他喜欢的菜, 满满一大桌子。丛烈这两天一直这样,顿顿到好像要弄成满汉全席。就仿佛他演唱会结束,有个小假了,就把功夫全放在厨房里。云集在外面陪着曹真吃了点,但也没吃多少,确实还想着回家再填补点。他都准备在餐桌边坐下了,突然注意到了桌边的花束。那么大的一捧白玫瑰,娇艳欲滴。“我看到路上有卖的,就顺便买了一捧,你看摆在哪里比较好?”丛烈走到他身后,替他把椅子摆好。那束花看起来差不多一百朵,每一朵的每一片花瓣都在边缘点缀着月牙形的银粉,整束用精致的银色雪梨纸包着,扎着很美的飘带。仿佛一捧星光流转的银河。云集听说过这种玫瑰,是要提前定制的手工品,而且这种品相也根本不是路边随便能买到的。云集是喜欢玫瑰的。换成上辈子,他或许真的会很开心。但他现在看着那束花,只觉得满桌子的饭索然无味。看他重新推开椅子,丛烈把原本准备递给他的米饭放在桌子上,被绳牵着一样地跟过去,“没有你爱吃的?胃口不好?”云集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到底是顾及了丛烈的面子,“我晚上陪着曹真吃过了,不怎么饿,你自己吃吧。”丛烈站在餐厅里,看着云集回他自己房间洗澡了。查小理还叼着球在找他玩,眼睛里亮晶晶的。丛烈扭头看着满桌热
气腾腾的菜,目光落在那束玫瑰花上。他低下头,把菜一碟一碟地包起来,收走了花。睡觉前云集都没从房间出来。隔着房门,丛烈能听见他在跟人打电话会议。“对,和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样,这种场合可以少说但是不要错说……”“……是的,会有基础的台本,但到时候主持人很有可能会给你挖一些坑来博取热度。曹真会给主持人打招呼,但他们听不听就不一定了。如果有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就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嗯哼,所有涉及到隐私的问题都可以不回答。”“如果不知道说什么,就夸其他人,夸丛烈夸曹真都可以。”“节目中的骑马事故吗?你不要回答,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到时候这种问题我会来处理。”云集的声音很耐心,隔着门丛烈都能想象他说话时那种温和的情态。准确的说,云集对他有过更多的耐心和温柔。从前云集总喜欢夹着烟说话。他讲话的时候不吸烟,就用两根指头松松地夹着,随着说话的起伏会有节奏地向前点顿。等到听的时候,他就会慢慢地含一口烟,低下头从唇间不慌不忙地呼出来。然后他会看着丛烈,眼睛微微地弯起来,含着笑跟他说一些俏皮话。那时候丛烈做了什么呢?他稍微偏过脸,“我不想吸二手烟。”他还记得那时候云集吃惊又窘迫的表情。薄而红的嘴唇微微张着,唇间随着呼吸逸出很细的几缕烟气。他在面前稍微挥了两下手,咬住下唇按灭了烟,“不好意思,我想事儿的时候习惯了。”那时候也是夏天,他挨着丛烈很近,两颊绯红,眼波流盼。丛烈曾经以为那种不经意的风情万种只会出现在女孩子身上,也为自己片刻的失神懊恼。太浅薄。因为他曾把云集身上那种极致的美当成是纨绔的一种,是金钱堆出来的资本优雅和矜贵。他刻意地不去喜欢云集身上烟草混杂着淡酒精的气味,尽管有时候明明觉得是好闻的,也不愿意承认。上辈子他太把云集的温柔当作理所应当,总以为云集对于任何一个想要俘虏的对象,都会故意地去施展这种致命的温柔。如果说云集曾经对丛烈的温柔是十分,那现在的廖冰樵大概只是分到了半分。而丛烈站在门外,只是听见云集的嘴里出现了一次自己的名字,心里都会有一种带着疼的眷恋。云集还在教廖冰樵怎么说话,那边估计也请教了他一些问题,说了半个来小时都没结束。丛烈就在云集门口坐着,来来回回地跟查小理玩扔球。他把球扔出去。查小理哈哧哈哧地跑过去追,再把球送回来,乐此不疲。隐约的,丛烈闻见空气里有一点很淡的烟草味。他立刻起身,敲了敲云集的门。云集估计戴着耳机,没回应。丛烈又用力敲了两下,云集跟电话里交代了两句,过来把门拉开了,“有事儿?”虽然窗户开
着,屋子里仍然有不轻的香烟味,床头的烟灰缸里还有两颗新鲜的烟头。云集脸上有淡淡的倦色。丛烈低头看着他,“你又抽烟了?”“我在工作,而且我在我房间抽烟,影响你了吗?”云集微微皱着眉,语气并不客气。丛烈想解释,“我没觉得你影响我,但是……”“那就行,没影响你就行。”云集冷淡地准备关门,被丛烈用手卡住了。他的目光微微向上一斜,把丛烈的手从门边烫了下去。“你还有事儿吗?”云集依旧是好风度,但是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我是想说你别抽烟了。”丛烈一改往日的强势,声音很轻地劝他,“你还吃着药,不能抽烟。”云集没接他的话,稍微抿了一下嘴唇,“哦还有个事儿,我之前忙忘了,这才想起来。”丛烈等着他说,目光落在他那一双白瘦的手腕上。他的表摘了,只有左手上还挂着那串翡翠,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这次的节目录完我打算换一个地方住,房子我找好了。”云集用脚挡住往他卧室里冲的查小理,“这边我已经通知过房东准备退租,如果你还希望继续住在这里,可以直接联系她。”其实他也只是出于礼貌跟丛烈打声招呼。丛烈有不止一处别墅,即使自己不搬走,也不会一直住这种普普通通的公寓。丛烈稍微沉默了几秒,开口也是平和的,“为什么搬走,是因为我在这儿妨碍你了吗?”云集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只是我想住得离公司近一点。”丛烈本来想问他吃饭怎么办有没有人跟他一起住,但是听见他那一句“不至于”,心里猛地一滞,半天没能开口说话。他有很多种方法阻止云集走,但就是一样也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时候宁愿云集能恨他一点。那双眼睛和他记忆里一样漂亮。但或许是光线太暗了,也或许是丛烈太高了。他在那双眼睛里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光。当门合上的时候,查小理不满地“嗷呜”一声,一屁股坐在了丛烈脚上。丛烈回到沙发上,隐约能听见云集房间里的一点响动。和云集住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对他睡前的习惯很熟悉了。如果云集到家的时候已经很累了,就会直接洗个澡,靠在床上处理一会儿公司的事,早早睡了。前段时间他压力大,肠胃尤其不好,晚上睡熟了会没意识地压着肚子痛哼。丛烈拿热水袋给他捂着,他能稍微睡得踏实一点。最近瀚海的势头好了,云集忙归忙,晚上的心情总是还可以。加上他饮食也比之前规律,晚上倒是很少不舒服了。隔着门,丛烈知道他大概做完了补水,在挑睡前要看的书。云集其实特别喜欢看小说。曾经在他们一起住着的别墅里,云集除了摆弄花园,最喜欢的就是旋梯上面环状书房。那里面塞满了各种绝版小说。有一次丛烈在楼上找
到他,云集蜷缩在吊椅里睡着了,怀里抱着王尔德所著的《深渊书简》。签名孤本,羊皮线装。云集好像睡得很轻,丛烈刚走上旋梯就见他抬起头来,“丛烈。”那天橘色的夕阳很好,照着他脸上被藤编吊椅压出的浅红印子,只是想一想就让丛烈的心跳得发疼。他伸手去摸那张看上去很温暖的脸,手里却接住一个冰凉的小袋子。那是一个透明的自封袋,看上去像是被揉搓过许多次,塑料上起了很多褶子。里面装着七八颗翡翠珠子。那些珠子成色极好,只是好像受过许多磕碰,有的地方崩出了豁口,还有的地方被燎出一些黑色的烟尘。丛烈认识。它们曾经是戴在云集手上的翡翠钏子。“喜欢吗?”云舒冲着他笑,眼泪从那双和云集酷似的眼睛里晃出来。“我多想亲手杀了你。”他贴到丛烈耳边,咬牙切齿,“但是我觉得那样对你太仁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理智特别清高啊丛烈?”云舒离开他耳边,又笑了,“云集特别傻特别俗是吧?他戴的这串珠子你知道求什么吗?”他自问自答,笑得满脸眼泪,“求平安健康。”“因为他一边卖着命又一边想活得长一点,和你一起久一点。”“云集不信佛,但他信他能求来多活着!求来和你的长久。”他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丛烈感觉空气很稀薄,就好像所有的氧气都跟着云集一起弃他而去。云舒又大笑着拍他的手,“你留着,你留着!云集求来的健康!求来的平安!”“丛烈,你该恨的人是他吗?他帮你摆脱雪藏他有错吗?他爱你爱得卑微入尘埃他有错吗?”云舒看着他,“现在你怎么想?丛烈,云集死了,你是不是倍儿轻松?倍儿自由?倍儿庆幸?那个爱你远远超过爱自己的人,他死啦!”丛烈猛地睁开眼,看见了客厅里熟悉的天花板。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好像有些不够大,让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丛烈捂着脸,摸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当时拿到了那些珠子,丛烈把它们串了起来,发现好像少了很多颗。哪怕是云集那么细的手腕,也不会戴那么短的钏子。珠子缺了太多,戴在丛烈手腕上就好像一个局促的笑话。但他还是日夜不离身地戴着,洗澡也不摘。丛烈很固执,总是去那段高速路徘徊。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云集出事故的具体地点,但他看着东倒西歪的树像是有车滚下去压坏的,有一些焦黑的石头他觉得是被火烧的。白天他正常地录歌、作曲、跑通告,甚至亲自接手云集曾为他操持的一切。一个人活了两份。晚上他像是鬼打墙一样绕着那段高速的绿化带寻觅,摸着黑在那些山坡上茕茕独行。好像死了的人是云集,最后却是丛烈成了孤魂野鬼。他脑子里的事情很简单。他想找齐那些珠子。但是直到他自
己也死了,丛烈连一颗新的都没找到。他就是找不到。丛烈站在云集的卧室门口。他特别想推开门,确认一下里面的人还在。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让他明白前一世才是噩梦。但他最后还是从门口退开了。丛烈打开灯。四脚朝天的查小理正在梦里磨牙。云集晚上喝过的杯子里还剩下一小半水。他的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上,臂弯位置的袖子内侧起了很淡一层褶。切诺基的车钥匙扔在门口的杂物碗里,落了一层灰。丛烈捂住脸,像是要把满溢的滚烫痛苦捂回身体里。在演唱会结束后的每一个夜晚,他被回忆反复地洗刷□□,好像连呼吸都变成刀,要把他的心肝剜个七零八碎。而云集的声音和面容仿佛是药。不管对他开口时是冷淡抑或是疏远,终归是把丛烈的疼治好了。但这种疗效很短暂,仿佛只是为了夜晚的屠戮行方便。丛烈那一副心肝在白天康复得完好如初,好在夜里精神百倍地迎来新一轮的血肉模糊。云舒责备他的那些话,丛烈全都感到很麻木,唯独对一句刻骨铭心。死是一种仁慈。刀是云集为他种下的郁金香。刀是云集留下来的碎翡翠。刀是永不停息的《致爱丽丝》。刀是云集问的那句“你会不会对我好”。刀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占有不是爱”。原来活着才是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