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四季镜4 (第2/2页)
摔落在半空的砚台停住,被周芳鹤特意控制,重重砸向周芳熙。
周芳熙的额头被砸出血,墨汁和血迹混合在一起糊了他一脸,整个人狼狈不堪。
周芳鹤用灵气控制着他不能动弹,脚踩在他脸上:“我就说了,怎么着?你娘是该死的老太婆,你是没用的农夫。”
“周芳熙,你就跟花田里的泥巴一样,永远被我踩在地上。”
周芳熙手爪用力扣着地板,十根手指血淋淋,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内心的屈辱、愤恨、无力感更让人痛苦,他想起奴仆议论自己话,农夫就是另类的奴仆,一个是伺候人,一个是伺候花草。
下人们从小就对自己和周芳鹤区别以待,这种区别不止是下人的态度,还有衣食住行,衣服不如周芳鹤的华丽贵重,吃食不如周芳鹤的美味丰富,住所不如周芳鹤的富丽堂皇……
这种区别,让他从小对农夫这个身份深恶痛绝。
在花田里和器灵们相处多日,他渐渐忘记农夫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屈辱感,可现在周芳鹤的话又将他拉回现实。
“你在做什么?”
周晔出现在门口,周芳鹤脸上嚣张的表情立马变换成委屈。
他把脚收回去退到一旁,恶人先告状:“爹,是他推了我娘。”
周晔不看他,将周芳熙扶起来。
周芳熙心底的委屈感,在周晔扶他起来的那刻溢满眼眶,泪珠一滴滴往下掉落,看着可怜又惹人心疼。
周晔沉着脸质问周芳鹤:“恃强凌弱,不敬兄长就是你修的道吗?”
周芳鹤不服气,他觉着自己没做错:“他算什么兄长,他把我弟弟害死了。”
“你跟我出来。”
周晔觉着有必要将事情说清楚,若因这件事导致兄弟反目就是他当爹的失败。
老太爷比较强势,掌控欲强,内院外院一把抓,今日之事的真相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不然,以老太爷对子嗣的看重,就不会是罚‘周芳熙抄书,庆大娘子禁足’这么简单了。
罚周芳熙是他真的做错了,行事鲁莽,不计后果。
罚庆大娘子则是觉着她身为主母却被妾氏压着算计,恼她软弱无用。
至于柳氏,她算计这场,连累她自己再无法生育,已然是最大的惩罚。
柳氏把自己再无法生育的错算到庆大娘子和周芳熙头上,在周芳鹤耳边哭诉,他这才过来找周芳熙的麻烦。
事情真相老太爷也有派人跟周晔掰扯清楚,所以他也知道一二。
门外的树影下,周晔和周芳鹤相对站着。
周晔:“你娘腹中胎儿本就不稳,落胎之事与你兄长无关。”
周芳鹤抬起讶异的眸子:“怎么无关了?要不是他推那一下,我弟弟怎会没了?”
“你还小,不懂里面的曲折。”周晔想保全柳氏的颜面,没有直白说出她的算计。
周芳鹤捏紧月尘剑,他觉得周晔太过于袒护周芳熙了。
“我教你修剑,不是让你把剑刃对准自家人,你今日做得着实过分。”
周芳鹤会审时度势,知道周晔现在偏向周芳熙,不能对着干,要服软。
周芳鹤一副认错的模样:“我知道错了。”
周晔对他及时认错的态度很满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周芳鹤低垂着头听训,眼里闪过恨意。
语言说话很重要,周晔似是而非的话听在周芳鹤耳朵里,就是他对柳氏一点儿也不关心,对她孩子也不在意。
这种说事不彻底的做法让周芳鹤彻底怨恨上周芳熙。
也为后来周芳熙之死埋下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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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熙换了身衣服,额头上的伤也擦了药,现在是丫鬟在帮他往手指上缠绷带。
周晔进来,接替丫鬟的工作,帮他缠着绷带。
“熙儿,爹已经教训过你弟弟了,这次是他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
周芳熙沉默了好久,他问:“爹,我能修仙吗?”
周晔躲开他期盼的目光,就算他肯,老太爷也不会肯。
花田是周家的首要经济来源,如果周芳熙也修仙,就没有人继承花田了。
农夫,周家子嗣避之不及,谁也不想当。
周家大伯是前任农夫,他的孩子们全都可以去剑阁学剑,而周晔上一次是剑阁学员,为了公平起见,所以农夫要在他儿子里面选一个。
“明天爹去看你去种花好吗?”周晔侧面拒绝了他。
周芳熙低下头,小声应了句:“好”。
周晔这天陪了周芳熙很久,直到他睡着才离开。
周芳熙却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变成是一朵娇嫩的红花,被很多人踩在泥土里。
花瓣支离破碎,血不停地从花里涌出来,他哭着喊着说不要踩他,他很疼,却没有人停下脚步,所有人都将他踩进泥土里。
他想反抗,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最终被碾压成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