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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笑笑却沉思了起来,周方不解,问道:“哎,怎么了?又入定了?又单相思您那‘千霞仙子’来了?醒醒嘿,说正事呢,你到底给不给我当主……”
“不!”柳笑笑斩钉截铁地说。
“嚯,吓我一跳!”周方说,“我说笑儿,这你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啊!我这么牛一吉他手邀请你给我当主唱,你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那倒不是,”柳笑笑忙陪上笑脸,“我是说,第一,您自己个儿那乐队不也一直嚷嚷着组,但是到今天还没组起来呢么?这二来,我充其量只是个音乐爱好者,或者说摇滚乐爱好者,是,我承认,我从初中就开始听摇滚乐了,唐朝是我的偶像,黑豹是我的偶像,魔岩三杰是我的偶像,以及很多很多摇滚乐队乐手都是我的偶像,但是我从没奢望过自己将来有一天能做这个,或者成为他们,因为,我一不会任何乐器,二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三也不识谱子不通乐理。”
“这些不叫事儿,可以慢慢来啊!并且,也不是所有主唱都是要弹琴的,只要你有一副好嗓子。”周方说道,“你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么我二次邀请你,你别让我三顾茅庐啊!我就问你,将来我组了乐队,你来不来当主唱?”
“不来!”柳笑笑依然毅然决然的说。
“嘿!”周方放下了吉他,“你够牛的啊!这就把大好前程给放弃啦?你这说好听了叫没有远大志向,你这说不好听了,这叫给脸……”
“你误会了!”柳笑笑朝周方神秘的一笑,“我不是不想当主唱,也不是不想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周方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话。”
柳笑笑站了起来,走到教室门口,靠在门框上,望向楼道那头的1班教室,慢慢说道:“我想明白了,总有一天,我要组建一支我自己的乐队,我要弹琴,我还要歌唱,我要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中央,让台下的观众为我疯狂。到那个时候……”
教室里几个女生跟着唱起来:“世界每一个角落,都会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柳笑笑苦笑着一摆手:“啊去去去!你们这儿《种太阳》呢?”
“那你说,到那个时候你就怎么着了?”周方问,“你就赢得无数歌迷的欢心了?”
“不,我就可以赢得千霞的心了!”柳笑笑又望向高一1班,深情地说道。
“嗨——”包括周方在内全班同学都笑喷了,“好大的雄心壮志啊!”
举着篮球刚进教室的王鑫听了乐道:“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给她打下一座城池呢!”
女生芳芳这时插嘴道:“哎!各位,别说嘿,我看过一篇报道,说有一半的摇滚乐手从事音乐都是为了取悦或吸引自己心仪的姑娘,赢得对方的芳心。各位别嘲笑咱们支书,弄不好啊,不是爱情成就了一位音乐家,就是音乐成就了一段爱情呢!”
同学们纷纷起哄架秧子:“笑儿,祝你成功啊!支书,加油啊!未来的摇滚明星,多多努力!”
厚脸皮的柳笑笑抱拳拱手:“谢谢啊谢谢啊!我定不负众望!”
一旁的周方哭笑不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未来的摇滚明星,您先别幻想着登台那天。既然你不给我来当主唱,有自己的雄心壮志,那也无妨,我很替你欣慰,但关键是,您打算怎么开始这条路呢?我问问您,摇滚乐的分门别类您都清楚么?摇滚乐队的乐器种类您都知道么?学琴不是一般二般的苦您有这决心么?还有,真正的摇滚演出现场您看过几回?您将来组的乐队想玩儿什么风格的音乐您想过么?您别觉得听过几盘摇滚磁带,或者光看我拿学校来这么一把木箱琴您就觉得这是摇滚了,你要知道的、学习的甚至深入的知识层面多了去了。这条路,用郑钧的歌唱起来,那就是……”
周方拿起了吉他边弹扫弦边唱:“路漫漫,其修远,我们要上下而求索,路漫漫,其修远,我们要上下而战斗!”
旁边的同学们齐刷刷看向柳笑笑,同问:“是啊,艺术家柳笑笑同志,这么远的道儿,你怎么开始你的漫长旅途呢?”
别说,周方这一大长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倒给柳笑笑问傻了,这一刻他才醍醐灌顶,光有为了所爱之人想玩摇滚的心是不行的,自己连半只脚都还没迈进去呢,想组一支乐队谈何容易?摇滚乐队不是做白日梦就能做出来的,而是一步步一步步走出来和行动出来的。
此时的柳笑笑,这个青春期的十五岁少年,忽然觉得,他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周方也同样是个少年,只不过接触摇滚乐比柳笑笑更早、更深,又加之早早学习了吉他弹奏、认识得一些“圈”内人罢了,但在柳笑笑眼里,自己这个同班同学、从高一开学就一见如故的会玩音乐的好哥们儿,早就是个资深摇滚音乐人了。此时的周方,眼见自己一席话把柳笑笑问傻了,正兀自得意洋洋。
却见柳笑笑单膝点地,一个抱拳:“师父——!”
吓了周方一大跳,周方直结巴:“什,什,什么?你你你叫我什么?”
柳笑笑继续抱拳并深施一礼,尖声叫道:“师——父——!师——父——!”
周方直捂耳朵:“行了行了,爱徒平身吧,折杀老衲的草料啦!老纳耳朵受不了啦!为师的收了你这个关门弟子了。”
旁边同学们哭笑不得,问:“您开门了么您就关门弟子了?”
周方忙说:“不是,我要不打断他,就这声儿喊,这不是喊我呢,这是电视剧《西游记》里孙悟空被弄瞎了眼睛那集走在沙滩上喊唐僧呢!”
大家噗嗤笑了,一想还真是那景儿那声儿。
众人纷纷说:“悟空啊,起来吧,你师父收了你了!”
柳笑笑站起来,周方忙说:“徒儿,今后,休得再调皮,如若不然,为师定要念上那紧箍咒……”
全班:“得,这哥俩要取经去!”
周方拿起吉他,说:“拜师宴会就算了,顶多放学你请我一顿刀削面,但是咱们‘师徒’可以来个有仪式感的事情,一块唱一首吧。当然,我这把要是电吉他就好了,没事,木吉他木吉他吧。”
周方开始弹起了吉他,前奏过后,周方开唱:“每个人都曾渴望成为飞行的鸟,在天空和太阳之间穿行……”
柳笑笑唱起了下一句:“飞过那无穷的慢慢荒野,自由在大地上空飞翔,来吃一口梦做的晚餐,把世界放在胃中化成雪。”
周方:“感觉到海洋的飘荡,融化了云和脑体心脏。”
哥俩齐声:“永远没有梦的尽头,永远有不灭的幻想。”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只觉那一幕是同学间忍俊不禁的玩笑,却没人知道,伴着这首歌,这只唐朝乐队的“飞翔鸟”,将展翅载着柳笑笑那一颗年轻的心,飞向一片广阔的天地,一个充满了青春的激情、铿锵的音色、绚丽的灯光、光荣与梦想的世界。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纷纷走回到自己的位子。
而在走廊另一头的高一1班里,王千霞低声说道:“唱得什么荒腔走板的怪调儿,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