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第2/2页)

柳笑笑的嘴角略过一丝说不清味道的笑，随后说了三个字：“也许吧。”

对面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柳笑笑话里的意思，他们不解地看向笑笑，许敏问道：“您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么？或者，我们能帮您什么？”

“二位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柳笑笑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还记得二位，可二位却不记得我了。”

男组长挠挠那剩不了几根头发的脑袋，问：“您恕我们眼拙，实在不记得了。难道这位歌星兄弟，来过我们厂演出？”

“那倒没有，演出，这是头一回。”柳笑笑冷冷地说，“但是这个厂区，我在十年前的某一段时间，可是天天来，而且，那会儿，我曾分别在二位手下干过活。”

“啊？”许敏和男组长小声惊呼，然后再度面面相觑。

“二位仔细看看我！”柳笑笑说。

俩组长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笑笑，许敏摇头说：“这位明星小弟，大姐我实在记不得了，要不，你提个醒儿？”

柳笑笑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那好，我就给许组长提个醒儿。当初我在当搬运工时，好像谁说过‘听说您学美术的高才生呀，怎么跑我们这儿圈箱子来了？听说您弹大把儿葫芦儿高手儿啊，怎么跑我们这儿拉点心盘儿来了？艺术家体验生活来了？’擦油盘子时，谁又说过‘说你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说你是酸文假醋干不了别的的艺术家，您还真做给我们看啊？我问你，这大油盘子哪儿拉来的？你个蠢货棒槌大傻……’最后那个字儿我就不复述了啊！”

许敏忽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喊道：“你……你是当年那个小临时工？”

“承蒙您想起来了！真是我的荣幸啊！”柳笑笑干笑道，“是的，我就是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那个弹大把儿葫芦的艺术家！那个您口中的棒槌的大傻……那什么！”

头发已经发白的许敏呆望着眼前这个时尚的嘻哈青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柳笑笑又把目光转向了粮油男组长：“我也给您提个醒儿吧！当我在瓢泼大雨里推着油车摔在泥里时，是谁说过‘说你手无扶箕之力你还真是啊？说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还果然啊？说你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你还就真百无一用啊？我可告诉你，小子，今儿还有五桶，送到不同的车间，明儿早上各车间要用的，你小子要是干不完，今儿甭想回家！’——我特怀疑您二位的话要么是商量好的复制粘贴，要么就是真的心有灵犀心照不宣！虽然您二位已经把这些早就遗忘了，更可能这些话语是你们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家常便饭口头语，你们不会记得。但是，我可永远忘不了！”

男组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他指着柳笑笑，冷冷地问：“你，是来找茬儿的么？”

“不敢！”柳笑笑忙换上一副堆满笑容的脸，说道：“我怎么敢在贵宝地造次啊！我今天打扰二位，只是想再问问二位，1997年那个深秋，我辞职临走之时的话，你们可否还记得？”

俩组长再次呆愣愣地对望。

“哈哈，我想你们也不会记得！”柳笑笑摇头叹息说：“那我就给二位重复一下——‘人可以活得低微，但不能把自己活得低贱，更不能以你低微的身份去低贱地看待别人！人是平等的，学会尊重他人才是尊重你自己！做人要有余地！你记着，等将来，我要让你听到柳笑笑这个名字的时候，能感到自己的一生活得多么卑微和可怜！’。”

许敏结结巴巴地说：“原来，原来，你你你叫柳……柳笑笑？”

“回答正确！加十分！”柳笑笑冷冷地、揶揄地说道，“二位，如今，我回到这里，我是在台上演出的明星，你们在台下为我鼓掌为我喝彩，可是再看看你们，依然窝在这个厂房里庸庸碌碌无为度日，依然做着你们的‘组长’，甚至终老，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不是还用那样的刺耳甚至侮辱的话语迎接一波波儿的你们手下的员工，把它当做你们唯一的消遣和娱乐。我只想说，假如那时，你们看我是渺小的、可欺负的，那么今天，你们在我的眼里，却是更加渺小、可怜甚至可悲！”

说完，柳笑笑转身，留下乜呆呆愣在原地的俩组长，大步流星走向舞台。

那里，做为厂里骨干的杨二和一众演员在等着他过去庆功。

那里，笑容灿烂的小贾用掌声欢迎着好兄弟“反击”后的“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