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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金秀私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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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春天,停办八年的吴塘中学即将复校开课,老校长荆崇文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总带着笑,快乐使脸颊鼓胀,鱼尾纹明显,发黄的大牙时不时露出来。

他一早就到荆家祠堂招呼人打扫教室,摆放桌椅板凳,接着他带着人到中学的北围墙上挂了两幅横幅标语,一幅是:自强之途,以培育人才为本;求才之道,尤其以设立学堂为先;还有一幅是:爱国不忘读书,读书不忘爱国。他向看标语的荆生开介绍说:这是马相伯老先生说的话,马相伯是丹阳胡桥人,他捐出良田三千亩和八处房产办学。

荆生开说:“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为自己为后代着想,上学念书是对的。”

荆崇文忙到9点饥肠辘辘时,才回家吃早饭,碰到上街买菜的王燕和詹金秀,他一时叫不出王燕的名字,便说:“何家庄的,中学要招一个班,让你儿子来报名吧。”

王燕一有好事,就想到亲戚熟人,她问道:“除了何家庄的,别的村能来吗?”

荆崇文笑着说:“不管哪个庄,只要是小学毕业和同等学历的都可以来。”

“好,我家有几个亲戚的孩子,也让他们来上中学。”王燕想到十八岁的小弟奎荣,他比寿海大一岁;大侄子王建清比寿海小一岁;施家村安莉的大儿子施根福比寿海小一岁;蒋豆庄安吉的小儿子程纪成与寿海同岁,都是因为日本人入侵中学停办,念完小学就没再念书。

王燕和詹金秀经过胡寡妇家门口时,看到她家开着门,门上贴了一张黄纸,黄纸上写着“青楼条子”四字,两个门环上各挂着一只破鞋,屋里吵吵嚷嚷,原乡妇救会的妇女们在找胡寡妇和她女儿荆芰算账,一个身体粗壮的妇女揪住荆芰的长发,把头往下按着,斥责她:“臭表子!和鬼子汉奸睡觉。”

另一个大辫子女人说:“让骚货唱一个《十八摸》,给她一个勺子,让她用筷子敲着唱。”

荆芰不唱,粗壮女人扇她一个耳光,骂道:“你要嫖客来才唱是不是,不唱就出去沿街唱!你是不是想出局啊?”

荆芰怕游街,接过勺子,用筷子敲着唱了起来:“伸那伊呀手呀,摸呀伊呀姐,摸到伊呀头上面,阿姐头上桂花香……”

有人到门口喊:“进来看呀,条子开盘啦!”

詹金秀说:“进去看看。”

“不看。”王燕说。

“我进去揍荆芰这个狐狸精,给你出出气,松年就是她害死的。”

王燕拉住金詹金秀的袖子说:“她有错有罪,有政府管她,你别去打她。”

“这骚货害得你家破人亡,还不打死她?”

“松年自己有错,不能全怪人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走吧。”

王燕拉着詹金秀往东走,背后传来荆芰被打痛的喊叫声,还有胡寡妇替女儿求饶的声音。

詹金秀问:“刚才有人叫什么出局、条子、开盘什么意思?”

“都是青楼妓院里的行话,有的妓女只接待熟客,新的嫖客要通过熟人递条子才接待,有些人就叫妓女条子;嫖客带妓女到外面去嫖叫出局,开盘是指妓女登台表演吹拉弹唱技艺。”

“今天没狠狠打那狐狸精一顿,便宜那条子了!”  詹金秀有些遗憾地说。

吴塘中学复校后,初中一年级招一个班40人,何家庄就有六人,除了寿海,洪金荣的儿子洪寿林,还有蒋家三家亲戚的孩子:王奎荣,王建清,施根福和程纪成;这三家亲戚都离皇塘远,开学后几个孩子就吃住在王燕家,书桌椅凳不够,王燕请本村的木匠吴二奋和他的师弟李大亮来做桌椅板凳,匠人进门事情多,王燕叫詹金秀来给自己帮忙。

吃了早饭,五个学生背着书包上学,王燕提个篮子上街买菜,家里只剩下詹金秀和两个木匠,木匠在楼房空地上用三根木头支起架子,把大木头夹在中间,用大锯开成板子,吴二奋先钉了一张干活用的长凳,木匠行话叫作凳,以后的活计多数都要在这张作凳上完成。

詹金秀洗了锅碗、擦了桌子,忙完屋里的活后,拿张小凳坐在门口,在离木匠不太远的地方摘韭菜,听两个木匠聊天。吴二奋一脚踩住长凳上的木板,左手扶住、右手握锯上下拉动着,开出各种材料,然后刨光。李大亮背对吴二奋,坐在长凳另一端,左手拿凿子,右手拿斧子,用斧背敲击凿子在木板上打眼,发出当当的声响。吴二奋干着活,嘴里说着话,眼睛不时瞥一下詹金秀,有时发现詹金秀也在看他,每当二人目光相遇时,詹金秀赶紧低下头去,继续干手里的,吴二奋有时说些荤笑话,有时找点事逗一下詹金秀。

有一天,他故意把斧子往詹金秀脚前一扔,待詹金秀跨过后便说:“你跨我的斧子,我倒霉就要找你了。”

“跨一下就要倒霉啦?”

“这是行规,作凳不准女人坐,工具不准女人跨,我出事就找你。”

“找你的鬼!谁让你扔地上了?”  詹金秀毫不客气地说。

詹金秀也喜欢与他们说笑,觉得和他们说笑有乐趣,木匠每天来干活,她就坐在边上择菜,没菜可择时,就找点针线活来做。

一天,  詹金秀又在择菜,吴二奋问:“金秀,中午吃什么?”

“混蛋小子!金秀也是你叫的?”

吴二奋看看金秀,听出对方并没有真生气,就说:“起了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为什么明孝能叫我就不能叫?”

吴二奋见詹金秀没说什么,开始说下流笑话:“别以为叫我小子,我就不知道,这女人下边的东西,不就是三个店铺?”

“哪三个店铺?”李大亮笑着问,跟他一唱一和。

“最外面是个丝线店,,口上是个铁匠铺,再往里是个酒坊。”

“背后还有个爆竹店,憋不住就乒乓放爆竹。”

二人说着,嘻嘻哈哈笑起来,吴二奋停下手中的锯问:“金秀,你说我们说的对不对?”

“一天到晚说下流话,有本事找个老婆,想干什么都行,别光嘴上骚。”  詹金秀有点不客气地说,他对高大威猛的吴二奋有点喜欢,又有点讨厌,喜欢他高大结实的身体,爱听他油嘴滑舌,总有不少荤素笑话;不像明孝是个闷葫芦,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讨厌的是他喜欢挑剔贬低别人,他说,“明孝不爱说话,可好出风头?一个长工当什么民工队长?在碉堡里让日本人打的屁滚尿流,差点儿送了命。”最可恶的是他说“詹金秀腰太粗,男人一把搂不过来;脸太大,还有雀斑,有雀斑的女人都骚,男人看不住。”

吴二奋除了嘴上调笑女人,有时还动手动脚,有一天晚上,詹金秀与吴二奋在小沟塘边碰上,交臂而过时,吴二奋伸手到詹金秀丰满的胸部抓了一把,詹金秀刚想开口骂他,他已经嘻笑着走了,她在黑暗中站了一会,摸摸被抓的地方,觉得有点舒坦。

又是一个不晴不雨的上午,太阳升到树高,便被层层块块的乌云挡住了,像溺水之人在乌云中挣扎,时而冒出水面,时而沉入水里,有时像散了的蛋黄,有时像破碎的西瓜瓤。李大亮家里有事没来,屋外风大,吴二奋把作凳搬进堂屋干活,黄灿灿的刨木花,一会儿就堆了一地,散发出浓浓的松木香,中间还夹杂着吴二奋强健的身体散发出的青春的气息;吴二奋把一块刨光的长方形板子放在长凳上,拿起墨斗,他一手捏住墨斗,一手把外挂的小木钩往外拉了有一尺长,递给詹金秀说:“金秀帮帮忙,拉住线头,我来划线。”

詹金秀已经习惯吴二奋这样叫自己,她接过小木钩,搁在黄板子一端有黑色标记的地方,吴二奋按住墨线的另一端,中间的线一提一松,“砰”的一声,一条黑线清晰地躺在木板上,“好了。”吴二奋摇把收线,詹金秀手一松,小木钩掉在地上,连着的墨线上沾满木屑。

“没叫松手就松手,弄脏了墨线得罚你。”

“怎么罚?”

吴二奋用划线的小墨帚,沾了点墨,在詹金秀的眉间和鼻头上各点了一个黑点,说:“罚你长两个美人痣。”  他欣赏了一下说,“这下是美人了。”

詹金秀用手一抹,手上一片黑,骂道:“龊卡鬼,帮我洗喽。”

“好,混蛋小子帮你洗洗。”吴二奋放下手里的墨斗,一手搂住詹金秀的腰,一手摸住她的胸,把她往灶屋里推。

“松开手,来人看见。”金秀半推半就的说。

“寿海娘买东西去了,现在没人来。”吴二奋嘴贴在詹金秀的耳朵上说。

王燕从街上买了鱼、肉、豆腐回来,见堂屋没人,便叫:“金秀!金秀!”

詹金秀慌里慌张的从灶屋跑出来,头上身上沾了些稻草屑,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回来了。”

“你做饭了?”王燕问着,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我先烧点水。”

王燕抬手拿下她头上的两根草屑,笑问:“烧灶怎么把稻草屑都烧头上去了?”

“没注意,跌倒在稻草上了。”

“二奋呢?”王燕又问。

“从后门上茅缸去了。”

王燕去灶屋切肉,吴二奋从前门进来说:“凉水喝多了拉肚子。”

詹金秀说:“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吴二奋冲詹金秀做了一个鬼脸,詹金秀刚才心砰砰跳得很厉害,现在才渐渐平稳,她觉得男人和女人真不一样,自己今年三十七,比二十七时一点不差,吴二奋说她像狼,明孝可比十年前差远了,也许是干活累,也许是身体让日本人打坏了,没法跟二十五岁的吴二奋比,刚才那感觉就像一个坐在老牛破车上的人突然上了快车,有腾云驾雾耳边生风之感,很是刺激和快乐。

半个月以后,王燕家的木工活做完了,收工这天,明孝按王燕的吩咐,把新桌椅搬到楼上的房间,把刨花木屑扫了,堆到晒场上晒,留作冬天生脚炉用。

吴二奋先把木匠家伙送回家,过来吃了晚饭,又把长作凳往肩上一扛就要出门,明孝吼一声:“放下!”

吴二奋没有放下,转过脸问:“怎么啦?”

“你用寿海家的木头做这么一条长凳,工钱结给你了,长凳不能拿走!”

“这木凳这么长这么宽,又很笨重,留在他家也没有用。”

“他家没用你有用,回去拆拆可以做三张板凳卖钱,是不是?”

“主人都没说话,关你屁事?”

王燕听到楼下争吵,从楼上下来说:“让二奋拿走吧,今后他干活还能用,留在家里没有什么用。”

吴二奋瞪了明孝一眼,理直气壮地扛着长作凳从西院门走了。

明孝对王燕说:“那作凳是你家的木头,在你家干活时做的,工钱都给了,作凳不该让他拿走,实在用不着,我劈了烧火也行,便宜了那小子。”

“算了,做匠人的总要贪点占点,他用的都是好木头,真劈了当柴烧也可惜了,给他吧。”。

转眼到了初夏,秧都插完了,半月后秧都活了,在地里扎下了根,稻苗挺直立起身子,绿茵茵的随风轻轻晃动。

这天上午,明孝头戴草帽赤着脚,肩扛着竹耥去田里耘耥松泥除草,走过李青安家门口,看到他和老婆正准备扬麦,便问:“青安,你扬麦啊?”

“是啊,你来得正好,我又忘记扬麦时怎么祈祷了,你给我说说。”

“你真笨,年年教年年忘。”

“你再教一次,这次保证记住了。”

“壮谷好谷落黄金,神农菩萨给个好年成。”

“晒谷时怎么说?”

“我要去耥草呢,有空再说。”

“麻烦你顺便看看我家的秧好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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