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丫头妮儿是个名字 (第2/2页)
我那老子对着我家唯一的佣人婆子吩咐了一番就走了,我那从江南跟过来的裹着小脚的妈没敢吱声,就是吱声了也是白扯,我那老子眼睛一瞪,大嗓门一吼,胆小的都得尿裤子,但是我从来没见老子爹吼过小脚的妈,但是我能从我妈的眼神里读出一种事事顺从的憋屈。
这个乞丐就是刁五爷,他中午来的,傍晚我妈又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捡回一对母女,当然就是那丫头妮儿母女,这个正月十五我家住进来两个半人。
那丫头妮儿刚进门我是仔细看过的,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而且是从泥巴里滚了十几个来回的那种,比刁五爷更难看,更让人作呕,当时我大喊一声:“滚远点,你想呛死我呀?”
对,这是我对丫头妮儿第一次打招呼,我能看到丫头妮儿黑溜溜的眼睛里有惧怕,我觉的我维护了我的地盘,如一只豺狼在自己的地盘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丫头妮儿的母亲文婶赶紧拉着她往门口退去,我那小脚的妈瞪了我一眼,用从没有过的严厉口气让我滚回屋里去,但是,即使再严厉,我妈的口气都是江南软语的温柔,我出生在江南,但是从我记事儿起,我对江南没有印象。
我妈说江南的温柔就是北平下蒙蒙雨的时候,像雾一样的雨就有点儿江南梅雨的意思,我的儿时最爱在梅雨季节撑着油纸伞在青石板上找水洼,反正我没有印象,来了北平,我说话的腔调都已经变成了地道的北京土著的发音。
江南的景儿?我哪里知道?当然也理解不了!
我瞪了一眼那母女,摔门回了房间,但是我还是好奇,就趴在窗台上看我妈在那婆婆妈妈的安排那对母女,比我那当官的老子安排的还周到。
我那当官的老子在军统局是四把手,但是干着二把手的活儿,别问为什么,后台子瓷实、够硬,没头衔也是横着走,黑着个老脸,谁见谁都得赔笑,就是官衔够大的主儿见了这老阎王也是陪着笑,事事问一下这么干行不行。
分给的这二进四合院也住的够宽敞,再来几个佣人也能住的下,时常听我妈对着她的丈夫抱怨人手少,顾上几个佣人总是干不长,院子里没人气,两个孩子没人管,特别是我,越来越不听管教,除了病卧在床的时候听话,其它时间都不知去什么地方野,整天招事惹非,疯几天就病一场。
我那老子爹就陪着笑,即使陪着笑也有点凶神恶煞的架势,这笑反而假模假样的,他不停的点头应着,一点男人的骨气也没有。
就我这难歪歪的嘴和我老子那阎王长相,来多少人也留不住。
这次好了,正月十五这一天,我家的佣人一下子又来了两个半,干多长时间?天知道,我敢打赌肯定是兔子的尾巴没几天的事儿。
屋子外飘进我妈那江南语和北京话掺杂在一起的话音:“张婶,我们的晚饭就放那里吧,等苏生回来了,我来收拾吃饭的事情,你呢,趁早带着他们三个先吃,吃完了,你带着文嫂母女去金老板那里洗个澡,早点去,人少,也清净,给文嫂母女准备些干净的衣服,她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就扔了吧,省的天暖了虱子乱爬,刁五爷,你呢,我听苏生说是京城混出过名声的,你自己去找澡堂子吧,我下午收拾出了苏生不穿的常服,你先换上,明天呢,你们都跟着张婶出去采买几件,帐记在我这,回头从工钱里扣。”
苏生是谁?当然是我那做官的老子苏九天,我妈把苏先生省去了个字,一直叫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