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势已去 (第2/2页)
他已经不再怨恨苏云松手段毒辣,倒是对苏云松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那些自认为是的小聪明,在苏云松眼里看来,却如小孩子玩家家般的,滑稽可笑,不值一提。人家随便一出手,就准确地击中他的命门。金先生道:“你服不服?”上官笑道:“不服又怎样?难道我还能翻盘?”神色落寂,口气苦涩。
金先生道:“只怕我给你机会翻盘,你却未必能做到。”上官笑似溺水之人,在快要失去意识之时,蓦然间一根绳子落在他面前。他黯沉的目光当即闪闪发光,颤声说道:“我……我……试试看……”金先生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篏着宝石美玉的匕首,道:“倘若你敢挥刀自宫,我将唯你马首是瞻,任你驱使。”大大方方的将匕首放在他手里。
上官笑提着匕首,难抑兴奋,先是手臂微微颤动,接着整个身子剧烈的抖动。假如要他在女人与权力之间两选一,他一定是选择权力。在女人身上得到的刹那间的快感比较起来,权力带来的却是永不停歇的高潮,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时刻处于巅峰,俯视万物的感觉。 女人可以拱手让给别人,但没听过有人会自愿交出手中的权力。有些至高无上的权力,除非是由于某人的生命的消失,才会落到另一个的手上。
倘若这一刀真能让他维持现状,为什么不做呢?女人又算得了甚么?况且他已经阅女无数。金先生皱眉道:“你婆婆妈妈的,是不是不敢了?” 上官笑定了定神,刀光闪动,往裤裆戳去,众人大声惊呼。上官笑已经感受到了刀尖刺破裤子,触及到了肌肤。金先生拊掌说道:“有血性,好汉子。”上官笑忽然想起一事来:“万一他们言而无信呢?我岂非亏大了?”念及此处,勇气骤失,惧意涌上,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五指松开,咣当一声,匕首坠地。
紧接着全身绷紧的肌肉,刹那间全松弛下来,下身突地一热,竟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水流。众人哄堂大笑,道:“他吓得尿裤子了。”金先生道:“你太紧张了,要不再来一次?”上官笑艰难地弯下身去,躺在地上的匕首仿佛是烧得通红的铁条,或者被魔鬼施过咒语的邪物,不敢去触碰。 他“啊”的一声,往后跃开数尺,正好与金先生炯炯有神的目光相触,更让他失魂落魄,急急低下头去,摇了摇头。
众人心道:“我们为什么会怕这个怂包饭桶呢?”金先生叹息道:“可惜,真是可惜啊。”上官笑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就算金先生不猜忌怀疑,他也不敢下手,他只敢对别人残酷无情,却不敢对自己痛下毒手。金先生正是算准了这点,故而敢装出宽宏大度。 金先生目光从众人脸上扫了过去,道:“各位兄弟,我有没有资格做帮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说好似的,齐齐跪了下来,道:“参见帮主!”声音排山倒海的响亮,伏在屋顶上叶枫他们不由吓了一跳。金先生道:“好,好!”并不叫众人起来,一双眼晴直直的盯着站立不动的上官笑。 只有上官笑向他俯首叩拜,金先生的帮主地位才算得到真正的认可,这一步必须要上官笑来做。
众人也转头向他怒目向来。上官笑心里百味杂阵,知道自己众叛亲离,大势已去,倘若顺水推舟随了金先生,也许能相对体面的落幕。他生生挤出欢喜得不得了的笑容,跪倒在地,朗声说道:“上官笑参见金帮主!” 金先生哈哈大笑,道:“都起来吧!”众人站起身来,想起以后可以家庭和睦,人人喜不自胜,相互大声交谈。
只是上官笑似被大家孤立,没有一人与他说话。上官笑心中怒极,又无可奈何。忽然之间,左肩一痛,被一人撞了个正着。他尚未发火,那人已开囗数落起来:“喂,好狗不挡道,你横在路中间,我怎么向金帮主敬酒?” 上官笑定睛一看,原来是平时向他大献殷勤,阿谀奉承的富胖子,如今见他落魄失意,便第一个来踩他了。富胖子拿着一杯酒,神情倨傲。
上官笑大怒,举起左手,便欲向他击去。富胖子面无惧色,道:“有些人还想着作威作福,大家要小心他啊!”上官笑一惊,心道:“我今非昔比,必须小心谨慎。” 于是硬生生压下怒气,手臂落下,拱手作揖,笑道:“对不起,我挡你的路了。”侧身让开。他刚转过身子,又是一人撞来,劲力甚大,多半是有意而为之。他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那人怒道:“你他娘的眼睛长到屁股上了!”捏着拳头,便要揍他。 上官笑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好笑,眼前这个人曾经无数次的把妻子,姐妹送到他床上,如今迫不及待的来羞辱他,就能抹掉在他心中丑陋,无耻的样子?这个美好的夜晚,他却如做了一场梦,既受到了肉麻,令人作呕的奉承,又被众人无情的抛弃。他微笑着道:“抱歉,我的眼睛真的长到屁股上了。”迅速闪到一边。?
金先生大步走来,紧握着上官笑的手,大声说道:“我代表帮内几百号兄弟,真心的感谢你,正是你的高风亮节,不计较私人得失,使得新老帮主的交接,进行得无比的顺利。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大家尊重?”态度异常热烈,与先前的咄咄逼人,几乎是两张不同的面孔。 上官笑道:“金先生顶天立地,众望所归,我只不过是顺应民心而已。”
富胖子道:“占着茅坑不屙屎,大家要戳着脊梁骨骂。”从对上官笑的摇尾乞怜,到对上官笑的投阱下石,富胖子的转换身份,宛若水到渠成,刀过竹解,毫无生硬作伪的迹象。改头换面不过是识时务而已,他们早就熟悉了这门技能。上官笑唯恐金先生起疑心,忙道:“属下上官笑,愿为帮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金先生笑道:“苏庄主很是欣赏你,希望你能帮他的忙。”上官笑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苏云松的用意,既是防范他在神都帮的影响力,免得蛊惑人心,又是变相囚禁他,要他余生都活在不安之中。上官笑心下一阵凄凉,暗道:“这是要把我赶尽杀绝么?”金先生见他神色不快,道:“你不愿意吗?”眼里似有杀意。 上官笑道:“我欢喜极了,我什么时候动身?”金先生道:“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上官笑大笑,道:“我一家人明天一早就走。”他索性带走家人,大有此生再不踏足洛阳之意。金先生跟着大笑,道:“给你添麻烦了。” 屋顶上的赵鱼也在大笑,他是无声无息的笑。金先生做了神都帮主,接下来便要按照他的思路,对神都帮进行一番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动,自然无暇顾及其他的事。赵鱼就无须杀上官笑,灭神都帮,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才会杀人。 忽然之间,两道目光从下面射了上来,与他的目光交汇。
赵鱼大吃一惊,险些跳了起来,暗道:“上官笑?”右手不禁握住了腰间的钢刀。岂知上官笑立刻低下头去,仿佛从没见过他。可是赵鱼居高临下,清楚地看到上官笑低头的刹那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正惊魂未定之际,听得金先生道:“听说你请了名动洛阳的青青姑娘,为大家助兴,怎么还没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