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秦晋(七)心悦君兮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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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杨灏第一次面对哭啼啼的嫡母范夫人了。范夫人无子,只见左面是他嫡姊——为了母亲与父亲怄气特地被召了回来,右边是世子夫人沈清茹,二人一左一右地劝着。旁边又围了一群仆妇婢女争相簇拥着。
杨灏一进来便看到这情形,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谁让母亲不痛快了?”
范夫人见了他,暂时止了哭:“世子来了?可见着你父亲了?”
杨灏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父亲此时正同几位将军议事,尚未归来。”
范夫人便言语含愤:“你不必替他掩饰,什么时候了还议事?必是去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吧。”
杨灏听了,便尴尬一笑。范夫人出身范氏嫡女,也年逾五十了,且杨晟岳自来强势,但她却还多保留着几分强横,平日说话也多有直言。好在他在进来时,早有范夫人身边的侍女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报知他了,不过是杨晟岳近来得了个新宠,想接进府里,范夫人早打听到那女子身份卑微还在其次,更是一个勾人的狐媚子,哪里肯点头,因此二人便生了龃龉。杨晟岳自是就弃了接入府中的心思,然而却常常流连。今日午后,范夫人不忿,便当众吵了起来,杨晟岳便即离了府,至今未归。
“父亲可是哪里做了对不住母亲的事了?说与儿子知道,我去为母亲出头。”杨灏便百般哄着范夫人。
“罢了,不敢烦劳你,如今他是晋王,你是王世子的,前呼后拥,左拥右抱的。你们父子都是一个德行。”范夫人犹自汹汹不止。
杨灏少不得赔了笑脸,上前道:“母亲这是恼父亲呢,还是恼儿子呢?若是儿子的错,母亲但凡说出来,儿子不敢不改。”
范夫人见他虽不是己出,却十分孝事她这个嫡母,这倒让他哄得没了脾气,向左右说道:“你们看看他这张嘴,就是有错也叫人说不出什么来的,何况他没错。世子夫人,平日他就是这样哄你的?”
沈清茹神色一滞,只得道:“他哪会有闲情来哄我?不过在母亲面前有这份孝心罢了。”
范夫人听了点点头,大约是领了儿子的这份孝心,命杨灏近前坐了,道:“你父亲如今迷上了身份卑贱的女子,你可知道?”
杨灏摇了摇头:“没听说啊,父亲行事总有度,母亲休要听那起小人的谣言。”
范夫人面色一沉:“什么谣言,你别替他打掩护,他已亲口承认了,还要把那狐媚子接进来,我不信你不知道。”
杨灏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母亲冤枉儿子了,这事我真连点影也没摸着。”
范夫人见他不似作伪,便长叹一声,语重心长:“我并不是不能容人的,只是他如今年纪大了,弄了个十五六岁的,比你还小十好几岁,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阿灏,你听了脸上有光?”
杨灏忙道:“等我打听打听怎么回事,有机会侧面劝谏劝谏父亲。”
范夫人便点了点头,谁知他那嫡姊却抿着嘴一笑:“母亲,休要计较。男人都是一样的,母亲那时候不也忍了,如今何必呢?便来十个八个,不过是些身份低贱的女子,阿猫阿狗的有什么关系?”
范夫人被两个儿女一劝,倒也气平了,笑道:“胡说,在你兄弟面前没轻没重的。我看阿灏就好,自世子夫人入了门,把姬妾就都遣散了。不过不是我说,阿灏身边连个侍妾也没有,总不好。”
沈清茹脸上黯然,却没说什么,然而杨灏嫡姊却呵呵一笑:“阿灏算是个好的了,不过也没闲着吧。听说从前宠一个乔姬,养在别院里,日日腻在一处还不够,连他的车马也给了那女子用。近来又闻为了什么左姬,倒疏远了那乔姬,带着那左姬没忌讳的同些世家子一处花天酒地的。又听说不过这几日,范家那小子又送了你一个,倒把从前那两个都丢下了。母亲休要可怜他。”
杨灏脸上笑着,道:“阿姊消息倒灵通,你适才说的这些人,我怎么一个都不知道?”
他阿姊噗呲一笑,便转脸含笑向沈清茹道:“你看阿灏推得可真干净!世子夫人难道也不知道?”
沈清茹便也笑了:“怎么没听说?诚如阿姊所言,不过是些身份低贱的女子,不值得什么。”
“你倒贤惠。”他那阿姊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范夫人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刚才提起范家那小子给你兄弟送了个女人?难道是阿保?”
阿保是范醇的乳名,这范醇乃是范夫人母家侄子,是以她称呼他的乳名。算起来,杨灏还是范醇名义上的表兄。
“可不就是他?”
范夫人目光便忽然闪到杨灏脸上:“敢情这阿保就喜欢保媒拉纤的?给你送女人不说,据说你父亲这次那狐媚子就是他送的。”
杨灏莫名其妙的,范醇给自己送女人,那自然是为了结交他,也是这些富贵公子们之间的风雅事。但他给自己父亲送人却是为什么?毕竟范夫人可是他亲姑母。这其中必有缘故,杨灏却不肯在范夫人面前露出什么来,忙道:“若真是范醇的话,我可得好好问问他。好好的公务不用心做,倒偏在这些事上做功夫。”
毕竟是范夫人的亲侄儿,说轻了不是,说重了也不是的。
自然就为了这,杨灏还是得了个空问了范醇的。范醇倒是毫不犹豫地直承其事。
“你闹什么吗?”杨灏便笑道:“母亲可听说是你干的,让我改日把你叫去她要当面问问你。
范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世子可怜可怜,就说我外出巡方了。”
“你既敢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就不该这么怂才是。”
“别提了,为这事我父亲早把我骂了一顿,差点动了板子。我如今还躲在宋珏那里呢。”
“你该知道这后果的,为什么干这种糊涂事?”
“只因日前君王遣我起草向天子请事的奏疏,我一时大意弄错了个地方,君王要治我的罪。刚好碰到了元鲁,他给我出了这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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