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蜀乱(十四)权变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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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权变
杨治和杨淼延误粮草的事情,最终还是由世子夫人沈清茹出面调停给轻轻抹过去了。仍然是借着庆功家宴的契机,也是借着二人雪夜争吵之后的余温。沈清茹虽然跋扈惯了的,却也有女人最起码的心机,她自然能清楚地觉察到杨灏不愿与她闹翻。她不知道杨灏到底对她还有几分情意,却也知道这情面总是要留的。
在细细揣摩了杨灏的心思后,她在二人的小宴上几次敬酒,贺他再取战功,当建留名青史之功业后,便感叹道:“如果世子能一举取了邯郡的话,那便更好了。”
杨灏目光幽沉,脸上却笑意融融:“你怎么知道我要取邯郡的?”
沈清茹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夫君难道不是要取邯郡吗?”
杨灏仍挂着笑:“确实要取邯郡的,只是我想着你从不关心这个,这次倒留心了。”
沈清茹扯了扯唇吻,笑道:“你我夫妻连心,你想什么我总是知道的。”
杨灏对于沈清茹怎么会不了然于胸,也不点破,点点头:“是呀,你猜得不错,可惜功亏一篑。不过今日你我团聚,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沈清茹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盘,亲自起身送到杨灏的食案上,此后便坐在他身旁布菜,幽幽说道:“我是替夫君不值,如果不是长兄和四阿兄两个延误了粮草,怎么会功亏一篑呢。”
杨灏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温言低语:“清茹,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这么费劲了。你向来不像别的女人需要看别人脸色,兜这些圈子。我的夫人,该有这底气才对。你说吧,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为了你都会去做的。”
沈清茹被杨灏几句话撩得五迷三道的,转过脸来望着杨灏,目光一片沉醉,竟有平日所少有的似水柔情:“阿灏,我就知道你心里总是有我的,不会为了那狐狸精与我生出嫌隙来。”
杨灏轻笑道:“什么狐狸精?你才是我的狐狸精。我心心念念都是你这狐狸精。”
沈清茹从小被捧着长大,越侯对于她身边照顾的人选拔极其严格,凡有一点不正言行的都被摒除在外,谁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所以对于杨灏说的这情话,她闻所未闻,一时竟慌乱起来:“阿……灏,你别闹,我才不是什么狐狸精。”
说着拒绝的话,语气却黏的一塌糊涂。杨灏冷眼看着,便笑问:“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阿灏,你还是原谅了两位兄长吧。”沈清茹稀里糊涂地直陈心底所思。
杨灏便继续吃着饭,头也不抬地问:“你不替我不值了?”
沈清茹有点后悔说得急了,但既有杨灏“愿为她达成心愿”的承诺在前,便也不再顾忌:“毕竟是一家子骨肉,两位兄长也不是故意的,今年粮草确实难以征收,且又诚心诚意地要来谢罪。何况我打探了父亲的意思,竟是不想深究此事,他们又有舅家帮扶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认真追究,难免大动干戈。到时候万一弄不好,不但惩处不了他们,反而惹出无穷的麻烦。”
杨灏一边听着,一边一碗粟米饭便下了肚,此时放下碗,怔怔看着沈清茹:“清茹你知道吗,他们都有外租舅家帮扶,只有我没有。”
沈清茹不由呆了一呆,反应倒是奇快,她忙笑着说:“阿灏,可是你有我啊。越州倾国之力,难道不够你用的吗?”
杨灏果然感激地说道:“多亏有你。你刚才说二位兄长想谢罪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沈清茹一见杨灏这样说,立刻明白了,便令人将事先等在隔壁房中的杨治和杨淼请了来。见了这俩人,杨灏却是一言不发,等到两人“痛哭流涕”够了,才淡淡说了句:“就算我不想追究此事,可是那些言官的弹劾仍在,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里。”
两人听杨灏松了口,没口子地说道:“言官自有父亲去弹压下去。御史大夫掌握的证据还不是七弟你一句话的事吗?”
杨灏便摇摇头:“两位兄长说错了,就是我杨灏一身一体也都是父亲的,并不敢染指御史台的事,此事不敢擅作主张。”
杨治还有点糊涂,杨淼却顿时明白了杨灏的意思:“七弟是怕私自做主令父亲不悦是吗?父亲也同七弟一样的意思。”
见杨灏不说话了,杨治也忙道:“七弟的意思我们明白,这事父亲还是要再单独同七弟商量的。”
杨灏叹了一声:“等父亲吩咐下来,我自当从命。”
说这话时,杨灏的内心远不是脸上来的云淡风轻,他岂不明白他那俩兄弟并没有这样的脑子来找沈清茹求情。杨治和杨淼实在平庸的很,要收拾他们很容易,但杨灏知道,难缠的是藏在那俩傻兄弟背后的一些势力,甚至还包括他父亲的旧追随者,生怕他启用新力量,所以故意拿这俩货扎筏子。
令杨灏觉得最棘手的还是父亲的态度。杨晟岳心疼儿子固然是有的,但恐怕更是被旧属说动,也怕这个最能干的儿子权力过分大。而杨晟岳的旧属中,唯有大将杜平遥比较亲近杨灏。所以他父亲便拉上杜平遥,甚至连他的世子夫人都拉下水了,自己却躲在背后不肯出头。杨灏虽不得不低头,又岂能容他父亲独善其身。
“妈的,老狐狸。”杨灏在乘车出门的时候低声暗骂了一句。
旁人没听到,石英听得清清楚楚,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上前为杨灏掀开车帘。
杨灏一边上车一边回头对他道:“这两天父亲要是找我,就说我去巡查城北大营了。另外……让那些言官继续去闹。”
石英忙答应着,见杨灏已然坐在车中,便问:“去西河馆吗?”
见杨灏不说话,石英便又上前回道:“豫侯已经向威烈将军的使者明确表示愿以嫡女与结秦晋之好了。”
杨灏大笑,笑中带着点狂态:“我这正不痛快呢,如今倒该韩高靖好好尝尝这备受煎熬的滋味了。”
石英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禁蹙了蹙眉,担忧地提醒道:“难道世子不担心豫州和秦川结为联盟之后,于我们不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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