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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雍都之乱 (第2/2页)

韩令德还想再说什么,见韩高靖态度坚决,终究只是说了一句:“那你便留在雍都吧,你也是天子亲封的二品武卫将军,此次雍都之难全靠你一力支撑,此后自可独当一面。”

韩高靖便不再说什么。

韩令德旋即东还,临行前分一万兵力留给韩高靖。韩高靖知道,这是他的父亲——冀州牧,对他最后的馈赠了。

十年前,天下形势大变,天子失去了对天下的控制,各州牧皆招兵买马,拥兵自重,开启了本朝第一次如火如荼的兼并战,许多大州郡吞并了一些小州郡。经历三年混战,形成天下冀州、豫州、晋州、陇右、蜀州、荆州、越州七州并立的局面。其中,蜀州、荆州、越州三个割据势力在南方,其余四州皆在北方。

这格局直到今日方因西戎乱雍都这一契机而被打破。天子归晋,韩高靖以留守将军的名义占据秦川,此后跻身群雄之列,成为与各州公侯牧长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

韩高靖十六岁便随父亲起兵,与天下争雄。他心机深沉、文武兼备,为冀州牧成一方势力立下汗马功劳,但他却并非父亲的嫡长子。各州牧伯在割据一方后,为使战果不流于外人,打破了州郡牧长由朝廷任命的制度,仿效公侯世袭制,各自越制立下世子,成一家之国,偃然诸侯。

冀州牧所确立的世子是他的正妻孟氏所生的嫡长子——韩高勋。孟氏出身冀州大族,当年冀州牧能够得以在冀州站稳脚跟,少不了孟氏家族的支持,是以嫡妻孟氏及韩高勋在冀州牧府中地位尊崇,自非侧室出身的韩高靖母子所能比拟。

按照冀州牧韩令德最初的设想,世子必然是要继承冀州牧,成为冀州实际上的主君。至于次子韩高靖,从小便显露出与众不同的英雄本色,但毕竟并非嫡子,以他来辅佐韩高勋是最为妥当的。然而他没有想到,兄弟二人却因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二十一岁的韩高靖愤而出走,远赴雍都,由戍己校尉做起,做过京城防戍尉,也守过关隘,毕竟是冀州牧的儿子,又有功勋在身,累迁做到朝廷的二品武卫将军,渐渐地在雍都以北培植自己的势力,并礼贤下士,幕府中卧虎藏龙。此次父子相见,已隔五载,却又要匆匆而别,韩令德便清楚,他的这个次子,绝非池中之物,迟早要成为冀州争雄天下的劲敌。

此后留守雍都的韩高靖收拾残局,筹集资金修复帝陵,修缮宫阙;安置留在雍都的文武大夫以及随驾去晋阳的文武大臣家眷;筹集资金米粮安定百姓,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向天子上表请求减免秦川赋税,重新登记户籍;重修律令,严明法纪;招兵买马,增强实力;派兵把守各大关隘及雍都城门……河谷关和川关守军本是朝廷所命,但天子已归晋阳,失去了对秦川的控驭,川关守军因从前便与韩高靖交好,又见韩高靖已然控制雍都,川关深处秦中腹地,别无依靠,便宣誓听命武威将军韩高靖。后来雍都文武亦是如此。此后韩高靖请示天子后对于弃关而逃的峪关守将下令处决,其余临阵脱逃的各军将官各以军法论处。

唯有河谷关守将范平却宣告只忠于天子,并迅速派人前往晋阳。晋国公倒想借此机会夺得河谷关的控制权。于是速命河东地向河谷关运送粮草,并派人授予河谷关守将范平以戍关将军称号。然粮草尚未运到,河谷关却因补给不足差点哗变。此时韩高靖立时抽调雍都北大营等地的粮草,送到河谷关,稳定局势,但又借粮草交接之际与守关副将蔡远襄暗通款曲。

副将蔡远襄乃名将之后,却始终屈居人下,自是心有不甘。且蔡远襄自知河谷关离晋阳遥远,而近雍都。即便晋州以河东地作为供应粮草之地,但秦中地势高而河东地势低,二者在地势上强弱立判。如此河谷关便深悬秦中之地,不可能脱离雍都而自守。同时蔡远襄因感佩韩高靖在雍都之难中众人纷纷借机劫掠秦川之时,驰援京都、护佑雍都士庶,深得人心,此后必有大作为。于是挑动亲近将士,取主帅范平首级,打开城门,与韩高靖所设伏兵里应外合,制服了范平残部。此后韩高靖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补给河谷关新兵、军备以及粮草,又以守将范平守关不力,而副将蔡远襄据守有功为名,请立蔡远襄为河谷关都尉。

待雍都渐渐安定,虽不及西戎之乱前十分之一的繁华富庶,但韩高靖仍上表请求天子归京。晋州牧以戎兵猖狂,雍都险恶为由再次拒绝。但是面对既成的新局面,便以天子诏令封当日勤王牧伯为伯爵,兼任各州牧长。其中冀州牧韩令德为定北侯,人称“冀侯”,长子韩高勋为正一品平北将军,次子韩高靖为京兆尹,兼一品威烈将军,留守雍都。晋州牧杨晟岳因救护天子及时,功劳最大,封为晋国公,世子杨灏亦被封为一品经略将军。

西戎之乱后,远远望着被韩高靖陆陆续续送到晋阳的皇子王孙以及文武大臣的家眷们,杨晟岳不禁向杨灏慨然长叹:“只因当日我们为抢占先机,只能轻骑出兵,致使韩高靖竖子成名。”

“父亲,我们不必寻找借口。都是我的疏忽,从前虽然听说韩高靖一直在秦北和长城一带违制拓展兵力,展览人才,多有活动,我只料他在不毛之地难成气候,所以从未留意过这个只在北三营的二品将军,这是我的疏忽。从这次来看,韩高靖筹谋已久,只待今日罢了。”

“如果我儿有今日的韩高靖的局面,当如何处理这些文武大臣的眷属?”

杨灏冷冷的笑了:“儿子会将他们留在雍都,严加看管,以牵制晋阳随驾群臣,为我所用。”

“你觉得在这件事上你和韩高靖谁高谁下?”

“父亲,儿觉得此事难分高下。”杨灏道:“若从人心的角度说,儿子的确不如韩高靖;但从实际功业来说的话,韩高靖不如我。韩高靖确实胸襟不凡,可是如今晋阳城的随驾大臣们在我们的控制下,便心怀雍州又能如何?他折兵损将,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强夺、赎买、送归这些家眷,只怕得不偿失。”

杨晟岳点了点头,又是一声长叹:“早知道世间还有个韩高靖,便该当日在河谷关安插人手。”

“父亲不必懊悔,当日情势紧急,不便安插。此后守将范平本欲投诚,却被韩高靖和蔡远襄合谋杀戮,这正是韩高靖的高明之处,他手中兵力有限,什么都不顾,却先夺取河谷关。罢了,倒是如今我们应趁韩高靖根基尚浅,抢先下手。”

“河谷关险固,是我们进入雍都的必经之路,如何下手?”

“父亲,我们何必自己出手呢?借刀杀人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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