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第2/2页)
景王闻言大笑,转头看了眼太子对叶无忌说道:“我不似兄长般博学多才,自小我对舞文弄墨,读书习字就兴趣欠奉,为此没少受母亲训斥。但舞枪弄棒,驰马试剑我则颇有天分,不论刀枪拳脚,我只要仔细看过一遍大都能记得,在脑中回忆数遍就能使出个大概。”
“大王此能武林中也属罕见,难怪能威震西北。”叶无忌对景王此等武学天分由衷敬佩。
“好了,不说客套话了,说回那招‘风起云涌’,当年你父亲是这样使的。”说着景王又开始舞动长剑。“他起手是划一个大圈,接着在圈中以五芒星势自上而下刺出五剑,而后自斜挑一剑开始招数和你使的尽皆相同。”
景王使完剑招叶无忌半晌未答话,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把这剑招在心中又回想了几遍后脑中不断回响四个字:“该当如此!”
这招‘风起云涌’作为‘风云十九式’的起手式本意是先以剑划三圈迷惑对手,让对手不知所攻之处,同时也是防备对手攻向自己,接着三刺乃是虚招,旨在让对手误判剑路,接下来的招数才是实际杀招。而景王使出的这招开头部分明显意义相同,但更为迅疾,特别是五芒星那五剑如以螺旋劲使出更是攻守兼备,衔接后面的杀招更为紧密无间。叶无忌习练此套剑法数年,早已使的极为娴熟,景王变招一使出他即刻就发现此处玄机。明明都是本门的‘风云十九式’,为何父亲使此招和师傅所教授却有不同,今后自己使此招时是以师傅所教还是按父亲模样所使?想到此处叶无忌不禁后背汗水涔涔,便如师傅当年纠正自己剑招谬误时责罚鞭打在身上一般。
见叶无忌半晌不语若有所思,景王知他在脑中研习剑招,对他说道:“当年你父亲夺魁后意气风发,他不知我有此过目不忘之能,在酒后禁不住我恳求,曾当面使过这整套剑法。不过我虽记得剑招如何使,但内里运劲使力却一窍不通,今日不如整套演示与你看,想来应该对你也有些裨益。”说罢擎剑落场,身形晃动,手中长剑舞动生风。
但见景王‘风起云涌’、‘风卷残云’、‘风云际会’、‘风轻云淡’等一招招使出来端的是舒展飘逸,变幻莫测,景王怕叶无忌须臾间难以熟记,将整套剑法连使了三遍方才落座稍歇。叶无忌自景王发招伊始就全神贯注,此套剑法他本就烂熟于心,景王使出虽有种种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大体上还是和师傅所授相同,三遍过后整套剑法的变化之处已是了然于胸。这‘风云十九式’经叶清平一改,去繁化简之意颇深。招数中花哨的虚招尽皆被抹去,增添的招数更为直接实用,整套剑法在原有的奇诡变幻之余平添了几分排山倒海凌厉之势。叶无忌一时三刻虽难以融会贯通,但心知日后习练之下剑法定会大有进益,对着景王一揖到底说道:“多谢大王,此番无忌得大王指点,于剑法之道又有颇多收获,感激之情实难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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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摇头说道:“此剑法非我指点于你,二十多年前你父亲给我演练这套剑法时就注定了是要传给你的,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回山后此事我定要禀报与宗主及授业堂长老,习武如过于拘泥于门宗传下的拳经剑谱反而有颇多弊端。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有胆识在前人所留的功法上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叶无忌认为父亲能改良门宗经典剑法,自己定也能效仿,想到此处禁不住心潮澎湃。
“好一句尽信书不如无书,练武修行,修身治国,摡莫能外!”太子听叶无忌此言也是拍手叫好,接着又说道:“但有一事需当提醒你,御剑门立派已百多年,种种功法修行都是依传承而行,无忌最好私下与老宗主先行禀报商议,万勿陡然将此想法公之于众。”
“兄长莫不是又想起了如今朝堂之上的变法之争了吧?”景王与太子交往甚密,太子随口一句提醒都能让他嗅到兄长心中所藏之事。
“难得清闲,此刻就不谈国事了。”太子摇摇头说道。
“此刻不谈,晚些饮宴时怕是逃不开此事呢。”景王淡淡说道。
“听闻昨日齐王兄进宫和父亲问安时也有探讨变法之事。郭尚书的新法极为激进,一旦施行牵一发而动全身,恐会撼动大楚根基。我一直极力劝父亲三思。父亲虽未明示,但在齐王兄的极力支持下怕是不日将同意此事。”太子面有忧色。
叶无忌昨夜和齐王一番长谈,对变法之事虽不甚清楚,但听齐王侃侃而谈,已认为此事利国利民,只要是阻碍之人多半是齐王口中所说的只顾私利的守旧派。此时听太子之意似是对变法颇有顾虑,他暗想难怪师叔说太子与齐王不睦,多半是因此事而生。朝堂国事他本无甚兴趣,又谨遵师叔之言不参与皇族纷争,是故听到太子与景王之言他并不参与,自顾自喝着茶,装作仍在回味那‘风云十九式’。
“哼,他一向不都是如此独断骄横吗!手握重兵于燕州,博了个抗御外侮的好名声,天下人都当他英雄般景仰。当今燕州就如大楚国中之国,朝廷政令不达,税赋不纳。北戎一有风吹草动就向朝廷要钱粮人马。燕州官员全为他自行任免,燕宁军更如他齐王私兵一般不受朝廷节制。如此拥兵自重,真当自己的一方诸侯吗?”景王越说越火,一掌拍在案上,将茶水震洒的满桌都是。
“子昱你说到燕州总是这般激动,朝中、坊间满是你嫉贤妒能,构陷齐王之言,难道你不曾听闻?”此等言语想是早已传到太子耳中。
“我自是知道他令人在京大肆散播此论调,我所言真假民间百姓不知,难道父亲和朝中百官也不知吗?现如今燕州之事除了他肖子禹还有何人能管?”景王看来早知此间传闻。
“父亲对齐王兄之信任,朝野皆知,燕州政事早已全权交由他一力决断,你又何必一再为此忿忿不平。”太子摇摇头不欲景王再说下去。
景王未理会兄长,继续说道:“苍松县令王寿焕之事又如何说?堂堂朝廷命官,身为一县之首,只因未按他齐王之令协同燕宁军夹击北戎,事后竟被他令人挟至燕州当众处斩!苍松县可不是他燕州所辖吧?即使如他事后所说王寿焕贪赃枉法、里通外邦,可我大楚还有律法吧!此等大事总需禀报陛下,再由刑部、大理寺来审断吧?他一句‘不诛无以谢天下,不杀难以平民愤’就可先斩后奏,真是岂有此理!”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叶无忌听到此事也是不免吃了一惊,齐王竟有如此之胆略,要知县令已是五品官员,一县所辖大小事务均由其打理,齐王竟连奏报朝廷都省却直接将其斩杀。
谁知景王并未就此作罢,连珠炮般说道:“拦截荆州援助我凉州的赈灾之粮、抗命不追击入境燕州之流寇、擅自与那莫顿单于定下韩城之盟,深究起来哪件不该严惩?换做他人只怕早已送入大理寺依律查办了,可我们的齐王殿下依旧在燕州稳如泰山。父亲不知如何昏聩至此,对他这般纵容,迟早成我大楚内患!”
“住口!子昱你休要胡言!怎可对陛下口出不敬!”太子见景王言及皇帝,赶紧出言喝止。
叶无忌也是越听越心惊,看景王的激愤和太子仅仅斥责他对皇帝不敬,似乎景王说齐王之事所言非虚。但他内心又隐隐认为齐王如此行事当是有他的道理,不是如景王所说般拥兵自重,目无纲纪。见太子和景王都余愠未消一言不发,殿内气氛颇为凝重,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打破沉默:“两位殿下请息怒,且喝口茶。小子对政事一窍不通,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何误会,但我想陛下该是自有明断的。”
就在此时侍卫推门进入,向太子禀报道:“太子殿下,齐王殿下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