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 (第2/2页)
此时情景让柳梦林身旁的小愉心生不忿,刚想开口,忽觉小姐捏了她一下。见柳梦林浅笑道:“多谢肖公子美意,奴家学艺之时曾蒙恩师再三叮嘱,本派歌者不可饮酒,不沾荤腥,还请公子赎罪。此酒酣耳热之际,奴家不扰公子雅兴了。”说罢又欠了欠身,转头欲走。
肖禹义本想美酒佳人好不痛快,心里还存着抱得美人归的念想。谁知柳梦林说了几句转身便要走,完全瞧他自认显赫的家世直如无物。当下心中的不快迸发出来,竟伸手去拉柳梦林。
此时旁边一桌忽然有人幽幽叹道:“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京师之地怎有此等厚颜无耻之徒。” 肖禹义瞧了下,说话男子貌似年纪不大,一阵山风吹的烛火飘动,也看不清样貌。只看到一桌上坐了两人,一人只顾举杯痛饮,大快朵颐,似是对其他事物毫不挂怀。另一人面向自己这桌,正是此人说话。
肖禹义本就有几分酒意,一颗心又都在柳梦林身上,瞥了一眼旁桌,懒得理睬,目光又回到她身上。拉着柳梦林的手臂,把杯酒凑往她嘴旁,也不顾薄纱还挡在面前。就在酒杯要碰到柳梦林面纱的一刻,肖禹义举杯的手腕忽然一疼,酒杯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同时一粒花生米也跌在他桌上,原来竟是被此物打中手腕。旁桌一个稚嫩的声音笑道:“哈哈哈!酒杯也拿不稳,可惜了一杯佳酿啊!”原是刚在旁狂饮大嚼的少年解了柳梦林之围。只见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上下,身着紫色圆领窄袖袍衫,头上胡乱结了个髻,倒是有不少乱发像刘海般遮住了前额。五官也算眉清目秀,满脸稚气,加上眼角、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但不知是否患有眼疾,左眼用一根丝带从前脸到后脑这般扎住了。
那把柳梦林请上来的汉子见状刚准备动手,被肖禹义伸手拦下。他虽有几分熏熏之意,但到底混迹京城官场多年,在没摸清对方底细前不欲大动干戈。肖禹义放开柳梦林,冲对方两人拱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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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京兆尹肖府肖禹义,今日幸会两位好朋友,敢问二位如何称呼?”这下既不动怒,又表明自身家世,还和对方客套一番,话讲的四平八稳,只待对方答话后再做判断。
谁知那少年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砸吧了两下嘴唇,笑道:“小子不叨扰你做东请客,也就不通名报姓啦。你快放人家歌姬小娘子回去安歇,咱们也继续各自享用这美酒佳肴吧,莫耽搁了这好时光。”说罢又是一杯酒下肚,这少年年纪不大,酒量却是甚豪。
如此一来,饶是肖禹义涵养再好也受不得这般言语。想整个京城谁不给他肖家几分薄面,即便是皇亲国戚往往也因同朝为官大家面上的事情还是过得去。他肖禹义几时在大庭广众下出过这样的丑,面上不知是酒气还是怒气上涌,通红一片,大声道:“两个川蛮子好大的胆,到京师之地还敢撒野!你家肖三爷的事也是你能管的!”两个少年虽说的官话,但川渝口音颇为浓重。
“天下事,天下人管得。真没见着就罢了,但叫我见着了,非管不可!”同桌另一少年朗声说道。这会儿山风已息,店内灯火通明,只见这少年比同伴大着几岁,打扮可讲究多了。内里穿着丝绸素色白袍,衣襟处金丝滚边,外罩一件缎子翠绿半袖上衣,发髻整齐的束在一起,戴了个金质发冠。生的剑眉星目,鼻挺唇薄,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整个人散发着勃勃英气。
几个护卫见话说僵了,一拥而上,叫嚣着挥拳就要往两人脸上招呼。刹那间只听啵啵啵啵四声,四个护卫掩面就往后倒,每个人嘴里都多了粒花生米。江湖上暗器千奇百怪,但如今日这般被几粒花生打倒却是鲜见。小指盖大小的花生米能有多重,瞬间将四个大汉打倒,可见投掷之人手法之准,力道之猛。
独眼少年拍手大笑:“师兄你看,倒是我先请客了。”
华服少年摇了摇头苦笑道:“胡闹胡闹,顽劣不改。如是你请客,那待会儿还请师弟把银子备好了。我看这一桌酒菜加你喝这许多太白醉,不知师弟你带足银子没呢?别又如上次那样借尿遁走。”
独眼少年一看真要自己结账,顿时嬉皮笑脸对华服少年道:“唉,师兄,是你发声喝止此狂徒无耻之举,小弟是代兄出手,吃喝你一顿不为过吧。再说师弟我有几两碎银子你还不知道吗?大多都喂了肚里的馋虫啦!”
从打倒四个护卫到两少年贫嘴也就须臾间的工夫,肖禹义和柳梦林主仆看着捂嘴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四个护卫一时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华服少年食指曲起敲了师弟一记爆栗,起身冲柳梦林主仆拱手道:“天色不早,两位小娘子赶紧请回吧,此间之事不必挂怀。”
柳梦林正不知如何抽身,见此赶紧屈身向少年一拜:“多谢公子相救,奴家先行告退,望日后能有机会报答。”说完拉着小愉快步离去。
独眼少年瞥了眼愣在当场的肖禹义嘻嘻笑道:“兄台,花生不够吃,不能再宴客啦,请自便吧。”
肖禹义瞪着两少年恨恨的说道:“两位倘在京城多盘桓些时日我们必会再见,到时候再讨教!”说完拂袖而去。
将将爬起来的几个护卫也灰溜溜的跟着去了,临走撂了句话:“我家三爷和二爷最是交好,到时候金吾卫来拿你们的时候切莫尿湿了裤裆!”
“京城人都这般脓包的吗?我还想着能活动活动筋骨呢。还金吾卫银吾卫的,我看尽是些破铜烂铁。”那独眼少年想是喝了不少,酒意一浓大声嘟囔了几句。华服少年又是一记爆栗道:“别喝了,几杯酒一下肚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打发了几个泼皮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独眼少年摸着脑袋还待争辩,从楼梯处突然传来几声鼓掌声,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中年男子缓缓上到二楼行至两人桌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