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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祭忠凉 (第2/2页)

“君某可去看看?”君至说道。

宁城主看了看洛天,这人是东城的人,是贤后身后的人,此次来救人,也是以礼相待,并无官威,因此也便应允了,“来人,带君兄弟和洛大人去名册阁。”

君至看了看洛天,何时成了洛大人?

洛天见自己被看,并无异样,真诚一笑:“本人就在清秋身旁,也有一份虚名的。”

君至闻言,便不再深究,几人便一头扎进名册阁,几日都未曾出来,只是简单进些饭食,后来洛天也帮忙找,再后来宁城主也进了来。

将城中符合条件的名册都找齐了,君至看着最后的几十个名册,又细细想了想,缩小到了十几个。几人便挨个去拜访,君至详细看了看名单,问宁城主道:“西郊蒙山是何处?”

“是一个废弃的墓园,有一个老头守着,很少人去的,”宁城主说道,“还是执笔官好几年前亲自去各地录入泉城百姓的名册,害怕,本城主随了她去,也才知道。”

君至听完,倒是对这执笔官感兴趣,是个可用之才吧?

“这位执笔官现在何处?”君至问道。

宁城主脸上有忧虑之色,与之前的放浪形成鲜明反差,“之前遇到贼人,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休养。”

“何人敢伤了执笔官?”君至好奇,“而且还是重伤。”

宁伯游看了看君至,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说,因此没有回答。君至见问不出,也不再强求。

“那城主可知墓园的细节?”君至总觉得有些线索在这里。

宁城主皱眉深思,末了眼神有些变化,“义妹当时好像很尊敬那位老人,那位老人说话也与一般老者不一般,他和义妹说话,我完全插不上嘴,义妹后来还告诉过我,那墓园其实是万人坑,泉城人听着名字骇人,只是叫蒙山墓地,蒙山可是最后圣都圣军团与西凉军决战的地方,西凉军,莫非那老头是凉公?”

几人一听,也觉得有很大可能,当下都骑了马,又带了好些侍卫,一行几十人,前往西郊的蒙山墓地。

等到了蒙山脚下,众人却只见山雾环绕,试着走了几次,竟也不得进,四处探查一番,洛天道:“公子,这座山设了雾障,山路更是机关重重,擅闯很难。”

洛天回头看宁城主宁伯游,问道:“宁城主,当时你和义妹怎么去的?”

宁城主也诧异,“就那么进去的啊,当时只是觉得有些骇人,但是没有这些山雾。”

君至听了,又问枯离和入画,“能硬闯吗?”

枯离和入画对视一眼,脸上有些为难,“此处机关,不是我二人能解开的,就算不触碰机关,雾障不散,我们即使进去,也于事无补。”

君至看了看漫山的山雾,“最起码知道凉公十之八九在蒙山,只是······”君至转头看了看宁城主,道:“宁城主,实不相瞒,我是朝廷新任的巡检司,来安西境的,之前未告知,只是不想惹来麻烦。”

宁伯游听得,打量了君至片刻,片刻下了马,拜道:“泉城城主宁伯游,见过巡检司。”宁伯游身后的侍卫见城主拜见,也下马跪拜了下去:“见过巡检司!”

“快请起,”君至飞身下马,连忙扶起了宁伯游,“能不能安西域,能不能见到凉老,一切还仰仗宁城主和义妹。”

“义妹?”宁伯游听得,有一丝防备,“她与此事有何关系?”

“城主能与义妹进雾障,或许不是巧合。”君至提醒道。

宁伯游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防备,道:“我向来做不了义妹的主,还得请示她。”

“好,我等在此等着你,”君至说道。

宁伯游想了想,分了一半侍卫,正要出发了,就见不远处的山道上缓缓行来一辆马车,宁伯游看着,脸上一喜,“湘儿来了!”脸上是无比的自豪。

君至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得出的结论就是,来人不简单。

宁伯游笑得眉眼俱开,早已转身亲自去接了那马车来。

马车中人受了伤,所以走得极慢,好一会儿,那马车才到了山脚,宁伯游下了马,紧跟着一个长相娇俏的丫鬟也下了马车,走过去从马车上小心翼翼牵出一个一身素朴简装长相清美的女子,那女子走得很小心翼翼,步履虚软,脸色苍白,朝着这些人走来。

“见过巡检司。”女子微微低头,算是见礼了,“凉湘儿身体有恙,不宜跪拜。”凉湘儿内心真的是,一言难尽。照理说,终于见着真人了,可是自己却是最狼狈的样子。

君至看着她,还是觉得眼熟,自己内心里,真的笑了起来,此人是真的眼熟,应该认识的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听得她说姓凉,君至觉得胜算又多了几分,君至诚意地俯身还了礼,“若不为西境民生,定不敢如此搅扰凉执笔。”

凉湘儿借此打量了君至一番,神色颇为复杂,仿佛要确认什么,眼前人,又没有认出她来,哎,也不能怪他,当年自己太小,而星城自己的装扮与此时,相去甚远,算了,认不认得出,就随缘吧,如此一想,半晌才道:“巡检司客气了,雁儿,扶我前去。”凉湘儿说完,便不再多话,也许是久病不愈,脸色有些不好,但是还是扶着雁儿的手,开始往蒙山山道上行去,凉湘儿还没走几步,众人只见蒙山环山的山雾竟然渐渐消散。

众人见凉湘儿也没有再往上走,而是站在那里,宁伯游见得,早已拿了好几个披风过来,给了一旁的雁儿,雁儿选了i个,给凉湘儿披上了。山道有夹风,凉湘儿的脸色更苍白了些。但是待见到山道上走下来的老者,凉湘儿还是不顾众人劝阻,艰难地跪了下去。

那老者一身布衣,于冰天雪地里行来,见到跪着的女子,脸上还有愠色,看到一旁的宁伯游,更是压抑着怒气。

凉湘儿见着笑了笑,“早就带他来见过您,这是我结拜的大哥。”

宁伯游在那老者的注视下,只觉周身寒气袭身,又听得小妹的话,只觉如夏日暖。

“还不扶起来!?”那老者怒道。

雁儿和宁伯游赶紧将凉湘儿扶了起来,不是他不扶,是小妹的话,他不敢有违啊,以为他不心疼吗?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晓?为何还要招惹那些人?”老者看着凉湘儿道。

凉湘儿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老者,稍后又是了然,“该招惹的终究要招惹的,我还躲着不成。”

“没让你躲着,少管些闲事,活得长久些。”老者的话里,是责备,属于长者的责备。

“在湘儿心里,不是闲事,何况也是我欠下的债,得还。”凉湘儿固执己见。

老者看了看她,走到身前,拿了湘儿的手,缓缓输入了内力给她,“往后,量力而行。”

凉湘儿喘着的气,此刻方才喘匀,看着老者的举动,眼里湿润,忍了片刻情绪,看了看不远处的君至,才说:“此人是朝廷新任的巡检司,来见你。”

老者的视线根本没有看君至他们,还是在凉湘儿身上,“玄朝亡了又与我何干?”

“阿爷,百姓无辜,”凉湘儿声音温柔,但任谁也不会怀疑她一身傲骨不输七尺男儿。

老者这才将视线看向君至一行,君至和洛天至此才敢行礼,之前是不敢擅言,怕打扰老者与凉湘儿,“陵城君至,见过凉公!”

“东城洛天,见过凉公。”

“你如何知晓我?”凉黎冷冷地看着君至。

“云松镇酒馆里,有的是酒,有的是故事,”君至道,“小时候听得,只当是故事,为官了,才知道是真的。”

凉黎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意味,“是有位旧友,曾常提到云松之地,不过我已起誓,余生在此赎罪,没有出去的道理,世上之事,分分合合,生生死死,都已是平常。”

“凉公走过,可道寻常,我辈正当年,岂肯认命?”君至道。

“结局不都是一样。”凉黎苍老的容颜上,是无尽的凄凉。

“对很多人,不一样,”君至话语里亦藏着机锋。

凉黎听完,静默半晌,看着身后的蒙山,仿佛看着那些英魂,好久,才回头又看了看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凉湘儿上,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湘儿,此乃万机盒,你若能打开,里面的东西,便可以问世,若打不开,便都是命定,不要再强求。”

凉湘儿接过盒子,眼里含泪,看着阿爷,几乎断肠,“阿爷,你可还好?”

凉黎却只给了凉湘儿与众人一个背影,“湘儿,不要再来蒙山了,就当是此生别过了。”

回答他的是盒子机关开启的声音,凉黎停步,但未回头,末了朗笑三声,道了一声“好湘儿!”,便消失在蒙山的山道中。

蒙山云雾四起,再次隔绝了世间的是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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