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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问苍生 (第2/2页)

国相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阿论,快了。”

“什么快了?”戴论问道。

“老师,快走了,玄国六百余年的江山伟业,你我救不回来了。”国相今日倒是清明。

“老师······”

“老师努力了,你自己也看到了,”国相慈祥地看着眼前还是不认输的孩子,有些了然于心的清明。

“老师······”

“老师一生,都看着一眼深渊,眼看着它要将玄国天下吞噬,先圣,武王,圣帝,贤后,七王爷,各地乱局,不过都是那深渊的棋子。”

“老师······”

“阿论,是时候放手了,天下,是百姓之民的天下,非凌氏的天下,如今朝廷,各自为营,党派相争,将天下之民视为蝼蚁,可是若无天下之民,要这圣室作何?”

“老师,这些话······”

“阿论,老师知道,这些话,大逆不道,阿论啊,你我囿于礼教,囿于忠义,将天下臣民置于何地?”

“老师,阿论知道,阿池也知道,我会掌控住七王爷的,我会还天下一个安宁。”

国相闻言,“阿论,你······你要取而代之吗?”

戴论低了头。

国相笑了几声,“是啊,你和阿池,都不会对国不忠的,我不该怀疑你,七王爷······那人······那也是一条路······你走走吧。”

“阿池护住了西境,还送来了一人,我给你带来了,”戴论让开一侧,国相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君至。

君至见国相看过来,连忙俯身行了礼,“君至拜见国相。”

国相看去,“百里池送来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以为他能干什么?咬人吗?”

戴论仿佛见到了老师当年打趣嘲讽整个朝堂的样子,冰霜一般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容,“君至,陵城云松镇人,从小在云松酒馆长大,后考入定西府文学馆,陪着母亲守孝数年,游学多地,回定西府师从百里池,受百里池安排,考入圣都投在我门下。”

戴论说完这一切,君至的表情可想而知。

原来,百里池至始至终,都是当年那人,不为人所摆弄。

“你能站在我面前,是因为,他选了你,”戴论看着眼前的人,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命运给他的未来安排了什么,“君至,你先出去吧。”

君至出去后,戴论回到自己老师的身边。

国相的眼里许多思虑,但是回光返照,不堪支撑。

“老师,君至是堪救玄国之人,阿池也已经选中了他,有西境在,我们就多了筹码,七王爷与贤后,就还能一博。”

老国相看着眼前的新国相,知道他心中还是有根刺,不然也能将真相告知于他。这个人,怕是不仅仅是阿池选中的,而是那个孩子选中的。玄国本就后嗣单薄,到了这一代,更是无后继之人,如今,竟然落在一个女子身上,何况这小小女子的身世·······想到这里,老国相彻底平躺而去,大笑了好几声,不能告诉戴论,戴论心中成见太深,到头来所有筹谋都会变得举棋不定,贤后答应过的,会还政于凌家,“阿论,有一事,我知道你一直没有过去······”

戴论何其聪明,“老师,不必再提。”

“阿论,记住,她这一生,也过得很苦,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她站在你的前面,在杀了她之前,一定要听她说完要说的话。”

“老师?”戴论有些不懂。

老国相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细说,只是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上方的帐顶,浑浊的眼里,无尽的苍凉,到了最后,也只是那句:“······也好,也好······”

戴论过了好一会才出来,走到君至前面吩咐道:“跟我去见七王爷。”

七王爷的府邸,金碧辉煌。

府内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君至在一群轻衣薄裳的美人中间见到七王爷的时候,心里突然明白,眼前的戴论是不可能成为七王爷的人,这七王爷,只怕是戴论的棋子。七王爷见到君至很是高兴,戴论又为自己揽到了人才,直接赏了君至一盘金叶子。

君至端着那盘金叶子随着戴论出府的时候,见到好几个戎装的老将,正好下了马车去找七王爷。

戴论远远看着,告诉君至,“这几人是七王爷在军方的势力,也是在宗亲的臂膀,但是他们做的,是四处敛财,西北在他们的控制下,已成炼狱,而不管是我们,还是贤后,在西北都无势力,人心涣散,不堪用,得了西境,这西北,也要执于掌中。”

君至看着戴论,仿佛看着百里池,此时的他,只能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国相需要君至做什么?”

“需要你看透朝局,需要你成为那个我可以托付的人。”戴论依旧是理所当然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君至看着戴论,却也知道传言中的新国相,也不过是这圣都乱局中的棋子,人总是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但忘了,自己也是棋子。

戴论看着他,不瞒他丝毫,“西北是七王爷的势力,北部是国公爷的定北军,东面和东北都是贤后的势力,南边是临海国的势力。”

“那西境了?”君至问道,“百里池?大公主?”

戴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我们最终选你的原因,你来自西域,师从百里,如今更是受小郡主青睐,将来西域,便托付给你,有了西境和西南境,我们才能与翟家与贤后抗衡。”

“那郡主······”君至想到近日的事情。

““是他写信,要郡主与你成婚,托付西支。”戴论说完,便抬步走去,“不管你愿不愿,亲近郡主,是你该做的事情。”

戴论说完带着君至回了国相府,也不再详解。

君至送别戴论,回了不远处的行走府邸。到了府门,有护卫打开大门,迎了君至进去,更有丫鬟仆从侍奉妥当。

君至吃完饭,看着有些陌生的府邸,心里并不踏实多少,自己带的包裹已经从国学院拿到了这里,便在书房里坐到很晚,夜深正欲回房睡觉时,却只听得当空一道雷声,夜空里突然下起了大雨,一道道雷声,仿佛要将夜空撕裂。

君至打开窗,雨珠随着劲风,飘进书房内,君至并没有关窗,而是淋着那大雨,看着夜空中的雷电不断撕裂着夜幕,犹如撕裂着表面繁华的圣都,要让世人看见真相。

这圣都,乱得如一团撕扯血肉的荆棘,各方势力不断拉扯,终究都不过在深渊边缘挣扎。若不是贤后掌着东面和东北军,只怕这天下早已是翟家的。贤后又到底要什么?戴论面对强敌环伺,苦心经营,不过还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戴论其实,连百里池都没看透,百里池的西境,落不到戴论的手中。有自己在,自然也落不到百里池身后的势力手中,是大公主?还是贤后?

心儿·······

君至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思绪,虽然乱,不过因为百里池,他却成为了戴论驻守西域的选择。如此,也挺好,拿了西域,这天下,更在自己掌中。

雨夜里,雷声轰鸣,一道道闪电,将天幕撕裂,一道又一道。

那夜,一代国相、镇国公诸葛晋,辞世。

数日后,在遥远的定西府,有一人,也走了,只是信,还未传到圣都。

第二日,镇国公府,素白庄穆。

君至随着戴论去吊唁,看着整个玄国朝堂来来往往。

几日后,大公主府,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大公主看着手中的来信,思索半晌,问着身旁百里子兰,“你爹爹回信说,一切都如计划,那君至颇有才华,但是你可甘愿?”大公主怎甘愿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寒门学子。

百里子兰一身粉裳,如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上,笑容乖巧可爱,“母亲在想什么?自然是听从父亲安排,父亲说的,我都听。”

“不过,你说母后为何赐君至那么大的荣耀,难道也有意招揽?莫不是她?只有她才会让贤后做这样不着边的事情。凌心行为处事是无状了些,不过倒也好,若是机灵些,你母亲我,又得多一个劲敌。”大公主有些疑虑朝廷上的那道旨意,小小儒生,如何得了这只跪圣帝和贤后的圣眷。

“她整天醉心于诗书棋画,怎么会成为母亲的劲敌?”百里子兰满脸无辜,仿若不解。

大公主不再多言,温柔道:“不知为何,总是不喜欢她。我家子兰真的甘愿嫁给君至,我可听说他拒绝了你好多次的拜访,实在不行,我们也不用听爹爹的,一个寒门儒生,还想娶我女儿,痴心妄想。”

百里子兰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只要是爹爹说的,兰儿都听。”

大公主闻言,眼神有些逃避,转移了话题,“翟家又送来了礼,冷家也是。”

“母亲·······”百里子兰走上前来,“我想先看看君至这人,究竟与父亲是怎样的牵扯,至于冷家······也不是他的心思。”百里子兰想起那个人,不忍。

“母亲知道你的心思,放心,交给娘亲。”大公主宠溺地抱着百里子兰,“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娘亲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君至,娘亲不会让你嫁的,等你探查明白。娘亲再替你求了圣后亲自赐婚的恩荣,让你风光大嫁。”

“母亲,爹爹能回来吗?”百里子兰转移了话题。

大公主难得有些惆怅,“你爹爹这一辈子,怕是踏不出西境了。”

“为何?”百里子兰不解。

“你爹爹当年的事情,你知道的,如今做个西境巡检司,最起码日子安稳。”大公主如是说道,她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要挟她爹爹,要在暗中掌控西境,这才成了贤后心中的一根刺。只是她不说,眼前的女儿却并不是不懂,而且比她更工于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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