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神陨_第17章 叵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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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让你变了呢?”
本是自言自语地无心一问,他却垂眸良久思索得认真。
“是个......很好的人。”好到他白白读了一肚子书,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睫下的眸光还沉浸在回忆里,眉眼干净的书生下意识地喃喃一句,语气平静,似有不解,又那么肯定。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惊愕地抬头,有些心虚地看向对面的季珮安。
原以为他会像红袖嬷嬷一样兴奋地拉着自己逼问一番,可季珮安却没再继续聊下去。收回目光,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往他一口未动的茶杯里又添了些,唇角温文的弧度遮挡着一切情绪。
放下壶,再抬起脸,自然而然地另起话题,仿佛从未有过刚那一瞬间的沉寂。
“听红袖嬷嬷说,你现在不在摘月楼做活了。”
“嗯。”
“秋试呢,还在考么?”
书生失语,微敛下眸,又是一瞬诡异的沉寂,
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年轻有为的尚书大人,与生俱来仿佛刻在唇角的温文弧度头一次有些挂不下去。
“莫望啊......”平淡含笑的语气,话到了嘴边,几乎成了一句叹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眼中不加掩饰的款款情意。
书生垂着头,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起,许久,嘴唇翕动,“我......”
[砰!]
口中刚吐出一个音,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猛地踹开,巨响之下,琴音骤停,方才酝酿半天想说的话也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银线踏云靴,檀紫广袖袍,金冠嵌宝高束于顶,比旁人更显凌云巍峨。眸光沉沉,里面像是打翻了刚研好的一方浓墨,其中喜怒哀乐晕得模糊难辨,凝成了一汪化不开的暗色。
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以为早已阅人无数,可看到门口那人的时候季珮安还是不由心头一紧。
寻常纨绔公子的奢靡扮相,随便往那一站,却比皇座之上旒珠垂冕的天子更像居高临下的帝王。若不是面过圣上,定要以为是殿里那位来微服私访了。
“回家。”门口威仪赫赫的人沉声淡道,喜怒难辨的语气冰凉。
再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同样愣怔地盯着门口那人,“你,你怎么......”
“回家。”一字一顿地沉声重复一遍,压着满腔翻涌的怒气。
莫望回头看看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季珮安,自始至终平静的眼里流露出些许歉意。低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转身,望着那人温顺地点头,平淡里无限纵容的语气,“好。”甚至不问一句原因。
季珮安愣住了。
“抱歉,珮安兄。”记忆中清冷如寒玉的人冲他折腰施礼,“今日实在失礼,改天......”他顿了顿,心下苦笑,也不知还有没有改天,但还是体面客套地把话说了下去,“改天定重新设宴,当面和您赔不是。”
生硬地扯了扯嘴角,知书达理风度翩翩的尚书大人没让他为难,“......好。”
直起身,向那人走去,刚走到门口便被那霸道之人捉住了腕子紧紧捏在手里,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跟别人跑了似的。
傲狠拽着人大步离去,转身的一瞬眼尾冷冷地瞥向屋里独自端坐于桌前目送他们离开的文雅男子。
碰巧对方也正打量着他,视线相交,对方报以冷淡斯文的微微一笑,高傲的神君只当没看见,目空一切地移开眼,牵着书生昂首消失于门前。
出了摘月楼,离开流莺坊,踏过石拱桥,绕过熙攘热闹灯红酒绿的主街,一径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向回府的小巷。傲狠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所有怒气都无意识地潵在了那只被他紧紧捏在手里的细瘦腕子上,恨不得捏碎在掌心。
他步子迈得大,书生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被捏疼了也没开口。
两人都沉默着,直到手里的腕子一沉,身后传来“扑通”的一声闷响才回过神来。
傲狠转身看向摔倒在地的书生。
夜黑路窄,他走得急,书生跟不上,脚下一拌便膝头重重着地。
可那人摔倒了也没吭声,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还被他攥在手里。
傲狠缓缓松开手,借着晦暗月光,才看清书生腕上道道刺目的青紫指印。一颗心重重地往下沉去,满腔无处发泄的怒气于胸口滞塞了一瞬,而后涌进了更多复杂纠缠的情绪。
“为什么又不说?”阴翳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都有些颤抖,“我告诉过你,觉得疼了要——”
“你为什么生气?”话没说完,被书生淡淡打断,言语平和,听不出责怪之意。
面前气焰万丈的霸道之人倏地噤了声,像尊雕像僵硬地立在原地。
书生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摆的灰,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如水。
被这么一双澄澈的眼注视着,傲狠莫名有些心虚,但仍昂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冷声反问,“谁准你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书生沉吟着淡淡重复一遍,唇角似有若无的向上勾起,像明知故问的讥笑,又似困惑得真心实意,“哪种地方?”
这话来地莫名,傲狠又被他问住了,刚还咄咄逼人的气焰散尽,一口气梗在胸腔,堵得人喉头发紧。
书生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歪歪脑袋,替他回答,“烟花之地?”
傲狠不语,气闷地撇开脸看向一边,他便知他是默认了。
心如明镜,唇角明知故问的狡黠笑意更深了些,清澈的眸子直直望向他的,话说虽的淡漠平静,却是显而易见的作弄打趣,“可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本就是在那烟花之地。”
傲狠诧异地看着眼前生动狡黠得有些陌生的人,尚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又听他道:
“更何况,你也常去。”
眉梢挑起,眼中凛色一闪而过,本能地想脱口反驳一句:本君是主子,你是——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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