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章 黄泉饮孟婆,不入帝王家 (第2/2页)
许是不满他俩那般姿态太过亲昵,不甘冷落的佳人仙子晃晃傲狠的胳膊,开始软声埋怨,“这地方好生无趣,人家已经想回去了。”
“是么。”揽着她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依旧含笑,“听说星君的天璇宫里有不少珍贵的稀罕玩意儿,你想不想去看看?”
“什么稀罕玩意儿?”仙子来了些兴趣,枕着他肩头,抬眼好奇地望着。
傲狠不答,搂过身边眉目如画的佳人,越过曲归,冲着被他挡在身后的星君旁若无人地朗声道:“星君赏脸看看我这位,前些天刚从广寒得来的美人,和您身边的天奴相比,如何?”
他这一句嚷得突兀,满座仙使都诧异地转过头来,曲归更是心里一惊。
而那位星君垂眸喝着杯里的茶,连余光都不曾递来,“并无可比。”
傲狠大笑,抚上佳人的发梢,缠一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也是,我这个是月下花田,你那个是天边寒星,韵味不同,确实无甚可比。”说罢手掌忽然按上曲归的手背,笑道,“拿我这位和您这位换着玩儿玩儿,您看可好?”
不等他话音落地满座唏嘘响起,那边已传来一道利落的刀剑出鞘之声。
伴着杯盘尽碎的杂乱,下一秒,只觉得自己拉着曲归的那只手背上一凉。抬眼望去,自始至终静默寡言的星君蓦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眼里多了几分寒意,淡漠道,“放开。”
剑刃锋利,触上皮肤那一刻傲狠臂上便见了红,身边的仙子被吓了一跳,不禁发出一声短促惊叫,场面霎时混乱起来。
“天璇星君!何事至于拔剑相向?!”土地惊诧道。
星君不言,还没等和事佬们围过来劝架,傲狠便也倏地抽剑起身,电光火石之间,两剑相击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曲归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跳起来便向傲狠怒道:“就算你是玄帝之子,也休得对星君无理,置天规于不顾!”
傲狠勾唇,神情自若,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是你家星君先拔的剑,怎是我对他无理?又犯了哪门子规?”
曲归被他倒打一耙惊得瞪大了眼,又没法儿在众目睽睽下说出“是你先耍戏我”这般羞愧屈辱的话,好端端一张白净的脸涨的通红。
于是向来不争不斗的星君脸色愈发阴沉了,两人之间那点儿火星瞬间便有了燎原之势。也忘了究竟是谁先动了手,谁又揪了谁的领子,总之两人就这么在人家寿宴上大打了起来,什么礼数,什么德行......修为和体统,统统抛到了脑后。清静雅致的寿宴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滕遇洋本乐得坐在一边儿看笑话,时不时还叫声好,谁料想那两人打斗中不知掷起了谁桌上的白玉杯,正好就砸在了他的头上。玉冠落地,一头青丝尽数披散而下,竟比那两个疯子还要狼狈!惹得周围同样看热闹的哈哈大笑。
土地知道蛇妖最好面子,此刻颜面扫地必要发疯,连忙上前拦着,“哎哎!你莫要再生事了!回头叫他们赔你一个便得了!”
但还是来不及了,小心眼的蛇妖被这一杯子砸得心血不畅怒从脚气,提剑便追了上去,于是三道剑芒打得昏天黑地难舍难分......直至有人请来了西天的佛祖镇压才得以平息,三人皆被罚了百年禁闭。
禁闭百年,说是惩罚,其实也不过意思意思。时间于长生不老的仙家并无意义,百年千年皆是弹指一挥间,天璇在宫内布几桌星,滕遇洋在祠里读几卷简,傲狠于殿内醉一场花酒......这百年也就过去了。
百年后滕遇洋同他二人再无交集,那两位却似乎是把这梁子结到了底。
夜半骤雨连绵,罹王府内几支红烛摇曳,映着那人苍白的脸,和殷红的眼。他说他闯九天偷神器,只为见谁一面。
他说那人有和天上那位星君如出一辙的眸,如出一辙的眼,如出一辙面容,却不是同一个人。
傲狠道:“我想求烛九神君用这鼎,帮我塑一个魂。”
这疯子语出惊人,蛇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本君没这通天本领,殿下还是另请高明。”
不理会他的拒绝,堕魔的仙者固执自语,“昆仑古籍有云,以娲皇之血启娲皇鼎,四十九日,可造魄炼魂。”
蛇妖冷哼,“此法早已失传,就算我给你娲皇血,你又知它是怎么个炼法?再者说,本君为何要帮你做这丧心病狂之事?”
傲狠神色无谓,从袖里取出一个锦盒直直推到蛇妖面前,“不管成与不成,四十九日之后,它都归你。”
滕遇洋没去看那锦盒内是什么,只问他,“为见一面,就这么值得?”
“值得。”提起那人,他脸上总有几分蛇妖看不懂的得意,明明已是个快要灰飞烟灭的人了,“你没遇见过,自然不懂得。”
蛇妖确实不懂,为了见谁,搭上毕生性命修为。
“他究竟是何人。”
满眸血色的魔还是笑,眼里却像蒙了一层灰,“凡人,也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