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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老家 (第2/2页)

我和儿子都发现妻子和母亲似乎都有哭过的痕迹。我想肯定是妻子跟母亲说儿子的“暴行”了。所以,都没有接过话题说什么。而回头妻子告诉我:“老太太说你一直有暴力倾向,尤其是对于咱们的儿子,从小就打他,这样也对,儿子只有更加暴力,才能震慑住你。”人老成精,物老成妖,文盲的母亲说的应该非常有道理。

睡前我到村头溜达一圈,黑咕隆咚,深一脚浅一脚,寂静的很,却也不害怕。抬眼望望星空,久违了的壮丽景象。北斗七星的勺子把指向东方,这是夏天的样子。只有冬天才指向北。

晚上的睡眠质量非常好,连个梦都没有。关于住一晚上还是当天返回,我和妻子都很犹豫。当然我希望住一晚上接接地气,可是又怕老母亲发飙,不消停。还好,看妻子这个准婆婆和近九十岁的婆婆交流的很好,我们就顺其自然地住了一个晚上,儿子自己睡东头两间,我和妻子睡西头一间,开了电板炕,还是很舒服的。

次日上午,我有意无意地在村里饶了很大一个圈子,似乎想见到几个熟人,似乎想告诉他们叫他们看看我身体很好,并不是那个大嘴巴四嫂子说的我快不行了。母亲告诉我。这个嫂子曾经造谣说自己的侄子得了肾病,死了。而我当她面拨通了这个侄子的电话,弄得她很尴尬。更尴尬的是同村的这个侄子的姨妈听说自己的外甥死了,就去县城姐姐家看望姐姐,却又不敢说听到过坏消息,只是小心翼翼地终于打听到自己的外甥很好才放了心,回村以后把这个嫂子一顿臭骂。

本来这嫂子每天从我家门口路过很多次去棚里修理瓜的,这次却一直没有进门看看我——要知道,停在门口的车子就是我回家的标志,虽然我换了车。

邻居见了我都是仔细地看我几秒钟,然后有说看不出来你病了啊,有的说你胖了。和一个堂哥聊了很多,他如今也不再在外打工了,毕竟快要七十岁的人了。他的房子修的很好,充分显示出他的瓦匠身份。儿子在德州打工,儿媳妇住西边三间,他两口子住东边两间,中间用墙隔开。

我去小学看了看,破败不堪,堆满了破烂废品。一个妇女听到狗叫从旁边的房子里走过来,很有好地跟我聊天。我问过她丈夫的名字,才隐约知道个大概。她问过我的姓名仍是一头雾水,我就干脆告诉她我父亲的名讳。她告诉我娘家是泥牛庄的,是我爸爸的学生。我去过那个村,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应该大我十多岁,他对象跟我大哥一般大。“两个儿子,都在县城打工,都买了房子结了婚,挺累的前几年。”回头母亲给我补充了他们家的情况。“四个孙子,两个儿都也挺累。”那个妇女说。我安慰她说:“有了人就有了一切,好日子不久就会来的。你就跟我五哥等着过好日子好了。”

路过大队部,很多人在排队做核酸,据说这是第二十二轮了,只是一直没检测出一个阳性。象母亲这样年纪大的或者腿脚不灵便的,都是电动三轮车拉着一个大白上门服务。开电动三轮车的叫我的名字,问我认不认识他,我说不认识,他说了他弟弟的名字,我才对上号,我问我同学、他的弟弟如今忙什么?“能忙什么,下地干活呗。”

一个邋里邋遢的似乎还穿着棉衣的人跟我打招呼:“回来了?”我一边应承着,一边走过去,这才看清是我的一个远房舅老爷,一个老光棍。他的牙齿几乎掉光了,剩下的几颗都是黑黄色。头发乱糟糟的,很久没有洗过的样子,上边还落了一些碎草屑。脸上很深很多的皱纹,黑黢黢的,太阳久晒的样子外加没有及时清洗的原因。他屁股底下是一块大石头,和地面齐平,所以看起来就像坐在地上。

“你爸爸叫我二舅!你应该叫我二舅老爷。”他正了正身子,告诉我。“我知道。”我说,却没有叫他。“听说你会培育花木?哦,这些都是你嫁接的吧?”我指指他门口的黄金榆,垂下来的金黄枝条象一个巨大的伞盖,非常漂亮。

他带我看了院子里的桂花、流苏等。我指了指两棵拇指多粗金桂和一棵流苏,问他给我种到院子里一共多少钱。他想了想说:“260.”成交。我说我把钱给我妈,你种完了跟我妈要钱就行。他说好。

我的这两个舅老爷跟我的奶奶是一个爷爷,哥俩都是单身一辈子的老光棍。老大已经去世了,估计也就七十岁左右,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杀猪匠。曾经他也遭遇过一次“骗婚”,高兴地叫我的父亲、他的外甥去喝酒把把关。父亲很诚恳地告诉他的舅舅这个女人不靠谱,那个媒人象骗子,舅舅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花费太多……可是,头脑发热的这个舅老爷被人家的甜言蜜语很快俘虏且智商为零了,据说被骗走了几千元钱,那个女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母亲告诉我,这个二舅老爷外边有女人,是个有男人有孩子的相好的,隔三差五来陪他住两天。我想,这也是这个而舅老爷这么大年纪还坚持培育苗木去市场卖钱的动力所在吧。“你放心,他一分钱不会少要你的。”母亲说。我说,无所谓了,真的不贵,娘你再看看咱家哪儿可以少种点儿菜叫他给端量端量再种些别的花别的树,我真想过几年咱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花,都是香味儿。即便种树的人不在了,树,却依然茂盛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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