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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第2/2页)

俞昊新只将头摇得飞起,回头却见江离犹豫着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极是憨厚老实。

俞昊新险些一口气憋不上来,只差冲上去掐住江离的喉咙,连着脑袋摇他个十万八千圈。

吴絮儿讶然失笑。将琴在桌案上放好,一脸促狭戏谑的道,“两位公子爷,这又摇头又点头的,奴家可是看不懂了,总不成是给奴家准备的吧。”

话甫一出口,吴絮儿又想抽自己记嘴巴。

只见对面摇头的继续摇头。

点头的只将脑袋点得像个鸡啄米似的。

吴絮儿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俞昊新背负双手,朝着江离的方向暗暗比了两个大拇指。心中大为佩服,只怕这位大宝兄弟的脸皮之厚,便是南绍城的城墙,也是自叹弗如。

只是那份崇拜仰望还在半途,却听江离哈哈一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拿着那根粗 黑棍子潇洒的一掸衣摆,极为率真坦荡的道,“我俞昊新别的优点没有,却最是禽兽不如。”

“……”

————

如果撇开那些偶然之间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公子温润如玉饮杯中月,姑娘柔媚似水挑弦上音,小婢娇俏若花分指尖茶,守着温酒小炉,望窗外春风得意,当真是岁月静好只欠烦恼。

饮酒的公子不缺烦恼。

欢场上小食酒水自然是一笔重要的开销,荷香姑娘每次抱着酒回来,就像往自家屋子里抱着一壶壶的银子般喜笑颜开。只是看着面前的那位漂亮公子,从兴致盎然喝到黯然神伤,从酒话絮叨再到渐次沉默,莫名有些心疼,好几回帮他把酒盅偷偷倒在了茶水盘里。

心疼公子,却不用心疼银两,甚好。

听他讲哪边的酒最好,哪边的姑娘最俊俏,谁的剑法最快,谁的本事最孬,听他好几回话到嘴边又一饮而尽。荷香听楼里的姑娘说过,所谓酒话,未必是指酒后吐的真言或者说的胡话,也可能是说了能说的想说的,却将那些不能说抑或不想说的,一道混着酒咽进肚里,假装连自己也都听不见。

此时想起,深以为然。

吴絮儿姑娘的琴资想来已经赚到手软,此刻早已将古琴收好,自个儿却坐在塌前绣凳上,一杯杯的往前虚敬一下,便熟练的仰颈便往唇里倒。动作豪迈全然不似平常女子,更别说和楼里的姑娘比。倒是如此夸张的喝法,酒水却从未泼洒出一滴,比之俞昊新不知强了多少倍。

江离尤自愤愤不平,心道这又是哪门子花酒,却见吴絮儿眼神美眸一转望了过来。这位看似娇柔实则有些奔放的姑娘喝酒喝到后来,眼睛竟是越喝越亮,似华贵珍宝似璀璨星辰似剑气凌空,每每对上便多生出几分心虚,于是一门心思埋头喝茶。只是一晚上从亳州毛尖喝到南理花茶,现在尝的什么都已经记不太起,一肚子坏水藏到现在,此刻竟是比灌下去的茶还苦。说什么喝花酒,闹了半天就是两个冤大头跑过来请花儿喝酒,而且这朵花儿委实是忒能喝了点,喝酒尽跟喝水一般。

酒过三巡又三巡,吴絮儿早已知道这位冒名鼠辈的奸滑惫懒脾性,完全没有半点之前她以为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公子好身手,刚才和公子交手的那位,可是南唐二皇子魏明轩身边的伏公公。”吴絮儿打了个酒嗝,微有些羞赧的拿绣帕捂着嘴,闷声闷气的说道。

“嗯?”江离抬起头,想着喝酒便喝酒,怎么又说起这些风马不相及的事情。只是公公二字,倒是让他有些警惕起来,端着茶盏的手便不自觉的停在了半空。想着无论是在史籍还是野说的记载里,得罪了皇帝老儿说不准还能苟且过活,可得罪了权阉弄臣的一定会过得万分凄惨,便开始犹豫着有没有回头盘桓挽回的可能。

“听说,二皇子魏明轩也在南郡呢,大概是想着将南郡八城势力一并笼络到自己麾下。你可别说,这位二皇子羽翼初成,颇具气象,朝野上下投靠报效的可不在少数,南郡之地,一向不为朝中重视,可没想到这次却入了二皇子的法眼。另外,镇北将军李征的表弟犯了事关在南绍大牢,魏明轩可是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怎么也得帮着手下心腹把人给捞出来。”

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的吴絮儿本想着找个由头,再循序渐进抽丝剥茧般的把这些消息不着痕迹的抖露出来。只是几番兜兜转转下来,总是找不着合适机会,让人心生欢喜的公子醉了不可说,让人望着生厌的公子醒着却不想说。暗自微恼之下,决定再也不玩那些弯弯绕绕。然而即便自己说得如此直白,那个家伙只是一副毫不上心模样,全当是自己酒后无聊的吹嘘卖弄。

“可这两件事情,依我们那位李城主的倔脾气,想来连一件都不会答应。”吴絮儿偷瞅着江离的神色微动,想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长叹一声道,“只怕对上如日中天的二皇子,一切堪忧啊。”

吴絮儿的一脸惋惜不已,倒是五分演戏之外另有五分真实。南绍城这些年的百业兴旺欣欣向荣,更是连风调雨顺大家也都念着这位李姓城主的好,只是这位城主向来低调不喜张扬,不准辖内立碑颂德,一众百姓便也只好放在心底,也不知多少家里偷偷设了长生牌位,日日焚香夜夜祈福。这等好官若是遭了冤屈,别说这方水土的百姓不答应,便是吴絮儿也会觉得天道果真不公。

对李城主照拂一二这等小事,又何须柳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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