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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夜间雀鸣早问脯 (第2/2页)

殷峤是凌晨时刻才渐入睡的,这个时候对他来讲是有些太早,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又是觉得身旁有人扒拉自己的衣裳。

“我是今儿天不亮时候才睡的,夫人,莫要烦我……”

迷迷糊糊,话倒也说得清楚,他的心在迷离中暗喜一番,却隐隐约约感觉好似哪里有些不对。

力气也太小了些。

何况,若是夫人,该是还有唤他,不该默不作声。如此想过,他竟清醒过来,猛地睁眼,就要看看是何方人时,却因一只小手懵住。

噢,他顺着胳膊去瞧,不是杨妙还能是谁?先前怒火只得消掉,倒是更多几分喜气,忙是把这丫头抱在怀中:“今儿个怎么醒得这般的早?时不时谁叫你了?等下我教训她们便是,好不容易我姑娘才好过来。”

“不是的了。”杨妙摇了摇头,几分奶里奶气:“今儿就是醒得早些,那个姐姐也是睡着,噢,对了,我怎么没见吴妈?”

“她?”殷峤皱起眉头,心道不好,是该记得这事,就点点头:“我回头寻她。那,是没人叫你,你自个儿起来的?”

“嗯!”

看着杨妙点头,殷峤就伸出手摸摸这丫头脑袋:“哎,不错不错,想我像你这般大时,还是得左右伺候着起了。”

接着,殷峤把杨妙放下,立起整过衣冠,便是牵住丫头的手,徐徐是往那边儿卧房去了。直到半路,便是碰着了大夫人二姨太,杨妙见过,规规矩矩稍微屈膝,将手送至一侧,便算是行了个礼。

大夫人如此见了,便是把手绢一摆,笑着说道:“先前我还怨老爷呢,如今看啊,这小丫头,换谁也瞧了高兴!”

崔氏看大夫人这么讲,愣了一下,就是到了跟前,点了点头:“我觉得,大夫人说的有理。”

殷峤吐一口气:“偏是你不带说的。”话是这般讲了,他的心里可都清楚,再怎么样,也算是一家人的,不可真的置气。喘了口气,殷峤看了一会儿杨妙,就将话给引过:“等下啊,咱们吃过了早饭,就去那边儿天皇庙逛逛。妙儿,你说好不好哇?”

杨妙是在屋子睡了几天,早就闷了,听这样讲,自是欢喜:“好哇好哇,我还想吃好吃的!”

“嗯。”殷峤面是含笑,伸手一指:“喏,日都高升,坊市该是开了,咱去买些果脯,路上吃!”

这番罢了,殷峤便引着杨妙同崔氏往大门处走,大夫人则返身回了。她是要上下都打个招呼,今日这主子一家该得黄昏才能回来,有些当日的事儿,也先将布置罢了。一一吩咐之后,她是坐在椅子处喘过口气喝了口茶,另外叫了一个姑娘,带个浆壶,一同前去。

算得是一路小跑,还是在门前赶上。

殷峤见她来了,就是拉过了手:“家里的那些上下都安排妥当了?”

“正是。”夫人答过,又更伸出手指算算:“包括账房那处,也叫对一回月钱了。”

“那便好了。”殷峤说着,把眼看向更远的地,伸手指去城外山头儿:“我听人言啊,天皇庙就是在那个地方,虽然人是不多,可早就有先人修好的路,倒也不算危险,只是估计累些。”

大夫人顺着那个指头儿看去,便见是一处平头儿的山上。那里树木丰茂,是有那么些看不清楚,不见得庙,更不见得小路,却该不甚陡的,如此想过,她就也跟着点头。接着是指了指旁边儿的姑娘:“对了,老爷,有个事儿往了讲了,这个女娃是唤春芳,我让她带了些浆水,免得路上口渴。”

听过这话,殷峤也是笑出了声,且将夫人搂在怀中:“夫人向来想的周到,这般的事儿就用不着向我汇报。”

罢了,几人是经了坊,殷峤想起之前杨妙的话,就是在一处小贩跟前站定,杨妙也是探头打量。

这是个果脯贩子,卖者是个老婆婆,身批了青色布子的衣裳,显眼的地儿一块儿补丁,果脯偏是显得干净,仔仔细细是浸在一处罐子里头儿。该是有殷峤问话,这婆婆就将盖儿掀开,那些果脯闪着油腻腻的光亮,却是显得可口。

殷峤点了点头,是懒得再去纠纷:“那便这些,是该几个五铢?”

老婆婆伸手比划了一个数目,这边儿就是给买下了。

是买了这边儿果脯,杨妙总算安宁下来,放进她自个儿的嘴中吃了,就是笑嘻嘻的。旁人见了孩童这般,心中也喜。小孩子嘛,总是可以很轻松地去引大人情绪,山遥路远也不觉得,平白添了许多趣味。

而春芳看着小姐,心中另是有话。

在那杨妙刚到府上的时候,殷峤是看杨妙身甚多了些泥土,便是唤了春芳帮忙,叫给这位小姐洗个身子。春芳便是上前,领了这妙儿的手,嘴上只说:“你且随了姐姐过来。”

那时候,似是一切都好。这个小姐平日该是许多娇惯,可到这边儿,见了生人,也是怕着。虽是没人讲她,她自是小心翼翼不多言语,还是好久,才慢慢活泼起来。记得那个时候,大夫人也是不怎么讲自个儿的,春芳也乐得陪这丫头玩耍,只是后来,丫头又迷上了书房,这才是慢慢由着吴妈带了。

嗐,还想这些作甚?春芳于心骂了自己一顿,人家如何也是主子,自己就不该指望同人家亲近几分。

心中如此念过,再抬起头,已是山门。

须是山上有庙,这处山门,总是有那些个道士打扫。杨妙当然嘻嘻哈哈不明些事儿,可是殷峤不敢怠慢,未入山内,就是连着磕过三个响头。心中之念,只盼这遗孤平安。

拾阶而上,到了半中,就一个僧人笑了,伸手将这几人拦住:“阿弥托福,善哉善哉,敢问一句,几位施主是要何处去耶?”

殷峤见过,不敢怠慢,缓缓是弯了弯腰,起身答道:“在这山上是有一处庙观,我等是想去给我家这个女儿求个福的。先前也有想去慈宁寺的,可是路途过远,只怕我家女儿生事,故而才求了这个近处。”

“父母之心,由此可见。”那僧也是点头,待是瞧着杨妙,却是乐了:“可这也不是父母,对不对哈?”接着他抬起身,殷峤就愣愣地看着他,这和尚就只是笑着拜拜手:“重义之人,天地总不该负,何况佛祖?大人,还请你放宽了心。”

殷峤颔首,心道是也,很快是斜起嘴角,乐在脸上:“那便多谢大师。”

这边儿应过,大师也是回礼,殷峤心生心喜,步子越快。加上这个所谓的山啊本就是个小平顶儿,再讲不是热闹时候,无非是都更使了力气,不过俩个时辰,便是到了山上。

大夫人再抬头望,才是知道原来那庙不是就在最顶儿。在那山顶儿,乃是一片平地,不知是谁在那四处安了铁索,更添几分安全。庙宇就在这山顶下面儿百十步处,地方也不很大,门口还是坑坑洼洼的样子。

步入近前,殷峤抬头去望,仔细辨认,从那缺了角的掉了漆面的牌匾上,才勉强认了个“天皇庙”。如此就都好了,他是这般心说,正要进去,一个小道士却是跃了出来:“哎哎哎,这里是要闭门了,还请回走。”

“闭门?”殷峤皱起眉头,望回看了看杨妙,忙就急了,又是行礼:“我是实在有些难处才来寻的,我家孩儿害了怪病,故而是来求福,还请小师父行个方便!”

“我给你方便,我师父可不见得给呢。”小道士仍是笑盈盈地,一蹦一跳,是到杨妙跟前,若有所思一会儿,又退步回去,点了点头:“大人啊,这凡是来的,都是有求的,万事皆为因果,你我强求不得。”

殷峤听了这话,立刻也没了些许力气,扶了门框儿,才算没得颠倒:“那是按你意思,我家孩儿……”

小道士微笑不语,待是殷峤往后退出几步,就忙是将门关了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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