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只木桶 (第2/2页)
恰有清澜宗执剑弟子在路口巡查,不过见他们先来后到,加上此前盘诘的印象犹在,并未察觉其中可疑。
……
岔口小店之中,多是来自三城之地的鱼贩。辛苦半日,唆碗地道的水月米粉,算是对自己的犒赏。
不论是否相识,见面问声“卖完啦”,各自的脸上,便会浮现出松懈的微笑。
座位相邻者,掰扯些江河鱼目、行钓之法,常常相谈甚欢。
“差点露馅……”余斗一边哧溜哧溜的唆着米粉,一边松了口气。
身边的邋遢老头,自然就是老李。恰才他暗中相助,以灵元之力,乱那几位村民心神,才帮余斗圆了一谎。
否则哪来什么“村东头牛二”?
“亏是清澜宗高高在上,那位王钦长老眼高手低,不然呐,咱们可跑不掉……”老李语调庆幸。
余斗不明所以:“我被盘问时,未露破绽呀?”
“喔嚯嚯……”却见老李习惯怪笑,悠悠挑眉,目光示意余斗,去看那木桌之下。
“……”
余斗低头:两人脚边,是各自的木桶,样式不一。
老李把头一偏,领着余斗往旁处看。
“嘶?”
余斗不看则已,看则大惊。
惊悟之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我懂了!”
——
原来所有散户鱼贩,皆是挑担而来,身侧有两只木桶。
唯有余斗、老李二人,仅一桶在侧,至于扁担,更加无迹可寻!王钦等清澜宗人,哪里懂得渔家之事?
这才生生错过了大好时机,让余斗成了“漏网之鱼”。
“花谷城小港村,距此六十余里……”余斗反应过来,自能说出其中门道,“一只木桶连水带鱼,不下四十斤!”
“远途无轻担,哪怕战士之躯,也难以提桶行路六十里,何况普通百姓?”
老李颔首,虽然有此破绽,好在未被识破。这时候论道其中,余斗有所心得,也不枉了一早上蹲摊卖鱼。
所谓江湖经验,便似此点滴积累。此去无为九千里,走的不仅是奇峻山川,更是艰苦人生。
“下一步怎么走?”余斗将三两米粉消灭干净,就连那酸爽汤汁,都不剩半点。今日离了这河间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上地道的水月米粉。
眼前三条大道,并江面水路,皆有清澜宗布下的天罗地网。
贸然取径,定是飞蛾扑火。
老李轻哼一声,白眼道:“你方才问了好几个郡城掌柜,是否招聘伙计,当我耳聋眼瞎?”
“嘿……”余斗龇牙,“我一毛头后生,卖鱼得了些盘缠,想去东平郡城见见世面、谋个生计,很合理嘛!你呢?”
“我一把年纪,浑身是病……”老李早有算计,稳坐钓鱼台,“请那商队捎我一段,到郡城寻访名医,也很合理嘛!”
一老一少不谋而合,相视一笑。
因为三十余里后,顺着清澜江势,大道降而西走,东平郡城并非前往无为学院的必经之路。
那清澜宗长老王钦,只道余斗要去无为学院,却不知余斗还敢去鹤山宗!
所以,王钦的堵截重点,不外乎三处。
一处是三十里后,延向西北的小道。
二处是南下之途,以防目标提前绕走西荒。
三处是北上大道,避免余斗进入大圩。
——
“你寻车去东平郡城,谨慎起见,我绕走花谷。明日一早,在南门碰头。”余斗来这一遭河间集,得以瞒天过海,心间忐忑消除不少。
言语定计,颇为老练,哪像个十五岁的懵懂少年?
“万事小心,若遭不测,先保住性命。”老李叮嘱道,“只要你肯低头服软,清澜宗不会下死手。”
眼看余斗起身,于是撤掉周围的灵元壁障。
还装模作样的道:“小哥好手段,你教的打窝方子,我回去定要一试!”
——
“个老东西,到哪都不忘了钓鱼……”
余斗好笑的搓搓鼻子,且寻个无人角落,从藏在衣兜的虚戒里,摸出个木桶扁担,整好凑出一副担子。
他挑上空担子,动作虽不熟练,行走之间却极难看出破绽。
在岔口市集上买些农家杂用,随后取径向南,过了清澜宗执剑弟子设置的路卡,往花谷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