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濒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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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罗丰山,曾远在陈塘关都看得到。
此刻一朝山崩,又岂会无波无澜?
而且首当其冲的,便是三福河沿途的居民百姓。
原本为了应对春汛,在河中加固工事的工匠们,见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涸,甚至还有逆流之象,纷纷直起背膀,面西而望。
地裂之声宛若扑面巨浪,在他们迷茫,惊恐的眼神中,盖地而来。
三福河发源之地,数千米海拔的罗丰山,传说中有鬼神庇护,凡人不可近的罗丰山,就在他们面前,一寸一寸陷落消失。
在他们眼中,就好像一白头竹笋,被人用刀一点点削没了脑袋,坚决,缓慢,让人绝望。
有那么些年长的,纷纷带头面向罗丰,跪地不起,口中更是念叨着不知和门何派,何教何宗的所谓法咒。
漫天神佛,哪个显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保他们这些普通人,不被山神之怒牵连。
该说这些百姓苦,还是幸运。
山崩,但地不摇。
常年生活于修者阴影中的百姓们,哪里还不知道,那绝不是天灾,反而是人祸。
苦,河水干涸,春耕如何?
幸,若是天灾,他们又何来祈求神明保佑的时间?
如今,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所谓修者大能,尚存些许人性,不至于牵连太广,将他们卷入其中。
但惊慌哀嚎,绝望哭泣,总是免不了的。
一时间,三福河沿途,也当真是哀鸿遍野,哭嚎震天。
而此时的陈塘关,李府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李靖一身便装,怒发冲天,手中宝塔几乎砸开面前女子面门。
一手指着那女子,胡须颤抖不止,连连摇头,“好哇,你做的好事啊!”
那女子挺着个硕大的肚子,匍匐在地,颤颤不敢言语,只是无声抽泣。
李靖转头去找,找不见他一对钢鞭,当下怒气更盛,一脚踹在女子心口,似仍不解气,还待再补一脚。
却是被两个青年男子一左一右,给拽了开去。
李靖双臂一震,瞬间震开两个儿子,指着女子骂道:“娜儿生母早丧,我见你待她若亲生,还当你菩萨心肠,如今可好...”
说着,李靖更七窍生烟,“如今可好,你竟怂恿她去鬼门送死。还骗我说随你回娘家探亲!我...我...!”
李靖举起宝塔,怒喝一声,“我今天便收了你这坏事的东西!”
殷夫人惊恐之下,止了抽泣,倒也豁出去了,抬眼看向李靖,阴声说道:“李大将军,咱也别唱那红脸戏。”
“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如今第三胎三年未降,你又是怎么待我母子的?天天围着那小蹄子转,就快把她吃了。”
说罢,殷夫人冷笑一声,“我不待李娜好些,那还了得?你李大将军天天念叨,她长得像梦三娘,你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李靖猛地一愣,生怕接下来的话被听到,对着两个儿子怒喝一声,“滚,给我滚!”
殷夫人见儿子犹豫几分,便示意他们离开,自己无事。
金吒和木吒倒也听话,虽不情不愿,还是牛头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殷夫人抹了把额头上的血迹,笑道:“你也知道要脸?不晓得旁人知道,你对亲生女儿有些非分之想,会如何看你,托塔,李天王?”
李靖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知道个屁!”
说罢,再叹一次,“千算万算,没想到,竟被你妒意坏了事。”
殷夫人微微皱眉,不解抬眼,冷笑发问,“李天王,想了什么缘由?准备搪塞我这无耻善妒之人?”
李靖将宝塔丢在一旁,颓然坐下,看着消失无踪的罗丰山,苦笑道:“梦三娘,是我杀的。”
七字,仅仅七字,恍若旱地惊雷,惊得殷夫人半晌没回过神。
李靖似乎也不想再瞒,怒意盎然的脸,竟逐渐恢复如常。
“我气你将李娜送去找死吗?我气的是,你送的时机不对!”
也不管殷夫人如何反应,李靖手扶案几,说道:“梦三娘乃是罗丰山被封印之魂鬼,当年因缘际会之下,我二人...”
说罢,李靖冷哼一声,“我听说她鬼门,有张绝世宝图,得者可成仙封神,便诓她将图带到了陈塘关。”
“嘿,这鬼女人也当真鬼精,竟将那宝图一分为二,图带来了,但又没带来,藏在一无人知晓的地方。需要‘钥匙’才能寻到。”
李靖低眼去看殷夫人,叹了口气,将懵逼状态中的她扶起。
“后来事情败露,我二人反目成仇。我便杀了她,以宝塔摄其一魂,以佛怒真火淬炼之,剩下来的,便是...李娜。”
殷夫人挺着肚子,目瞪口呆,随即皱眉问道:“所以,你是打算...”
李靖冷哼一声,“她一魂在我塔中,已然被佛火洗练,与她其他阴魂断然不同,只要等她再成长一番,我以秘法让她想起宝图所在...”
殷夫人皱眉问道:“可是,你不说需要‘钥匙’?”
李靖瞥了眼殷夫人,颇显无奈,“我也是杀了她之后才知道,她本死不了。而那钥匙,便是其魂。”
殷夫人嘴唇颤颤,半晌无言,最终叹道:“老爷如此做,又图个什么呢。”
李靖眼中冷光一闪而逝,恨声说道:“图什么?纣王欲登神榜,我就不想了?助他登榜,如何能与自己成神相提并论。”
说罢,李靖近乎癫狂,怒喝道:“你以为这些年来,你的荣华富贵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老子我给人做狗换来的?”
“不是为了你,为了那俩蠢材儿子,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至于如此殚精竭虑,手捧仙器,还得给人做狗?!”
殷夫人目瞪口呆,时惊时喜,反而喜比惊,也比痛要多。
“可...你和梦三娘,不是先于你我...”
李靖恶狠狠啐了一口,指着殷夫人鼻子骂道:“是先于你我二人成婚,可你我相识多久?啊?你不知我心思?!”
殷夫人眨了眨眼,心中盘算一阵,早就将什么李娜抛到脑后,挺着肚子挨到李靖身旁。
虽说脸上血迹未干,疼痛未消,可心里...却转悲为喜,甜的很。
“那...现在怎么办?”
李靖虽叹了口气,望天不语,许久之后才说道:“当年我和她相遇时,她也不过灵涌境的实力,不知秦洪海...能否续护得住她。”
“若能,自然最好。若不能...虽传说鬼门百多年,几乎不现人间,不曾祸害一方。但我也只能,为民除害了。”
正说着,李靖心头剧颤,也不顾殷夫人跌倒哀嚎,一脚踹开了房门,望向逐渐崩裂的罗丰山,面色极其难看。
殷夫人碎步跟出,看着远处雪山头渐渐低矮崩碎,继而消失不见,心中已然古井无波,转头看向李靖。
她一妇道人家,又不曾修道,今日连逢大变,当真是麻木了。
李靖犹豫片刻,左脚猛地踏地,虽无地动山摇,却有一阵无形波纹荡了开来。
几乎瞬间,便有四人顶盔掼甲,手持法宝,现身李靖面前。
四人面色皆非常人,或红或白,或蓝或黑,乍一看,倒是与西方教所谓护门天王有些相似。
四人现身过后,低头拱手,齐声说道:“将军,何事唤我等。”
李靖偏头看向西北,罗丰山所在之地,义正严词,沉声说道:“准备一下,随我去为民除害。”
“喏!”
罗丰山
龙吉长袖舞空,脚踏祥云,一把血伞遮天蔽日。
“娘娘,此间之事,外人不知,你可全力施为。”
梦娥皇轻轻点头,丝毫不疑有他。
龙吉公主乃是一方仙首,昊天上帝的女儿,因缘际会之下,于世间行走。
传说昊天上帝本意是让其历练本心,再返天庭。
未曾想,她却凭一把血伞屠戮众生,自绝仙路。
一个鬼道中人,一个杀性滔天,自然臭味相投。
此时梦娥皇见龙吉公主祭出血伞,当下不再有疑。
这血伞她可是见过几次,可遮蔽天地阴阳二气,笼生灵魂魄,乃龙吉至宝,绝不会被旁人所得。
龙吉看似一个简单举动,似乎并无助力,实则不然。
这梦娥皇,本是天地间冤魂所聚而成,所惧之事,不是那些道法通天的大能,反而是天地之间,纯粹自然的浩然之气。
龙吉这一伞遮天,恰好遮断了浩然之气对梦娥皇的威压,使其可以全力施为。
梦娥皇手中瓷碗轻轻一闪,笑道:“疯神阁下,似乎并非巅峰,不知可还认得我这忘忧水潭?”
风昊微微皱眉,虽然感觉到自己被爷爷留下的法阵加强不少,但并没像之前赢鱼巢穴中一般,被爷爷留下的一缕神识牵着走。
反而意识十分清醒,只是眼前,不断闪过无数他不曾见过的画面。
那是一站在山巅,阴气悚然的殿堂之前,俯视其下众多仙帝,天君,魔王,灵司的无上之尊。
偏偏风昊能看到的,只是一上绣血龙,黑色皇袍的背影。
此时听梦娥皇所言,加上之前对自己的仇视,风昊自然明白,这梦娥皇,是将自己当成了爷爷了?
但奇怪的是,自从梦娥皇出现后,风昊明显感觉到,被爷爷法阵加持的灵力,竟然在逐渐流失消散!
这让风昊困惑的同时,也不得不万分小心。对面,可是堪比天象真仙的存在。
风昊脚踏飞星剑,以飞云剑承着遨游,将其甩在身后,见脚下罗丰山化为一幽深巨洞,不由轻笑一声,抬眼看向梦娥皇。
“忘忧水潭?若是能忘,你又如何会与我张牙舞爪?”
梦娥皇冷笑一声,“疯神老狗,倒是依旧伶牙俐齿。怎地,借尸还魂,除了你的那一副好牙口,竟是别的都没还成?”
风昊心中一紧,借尸还魂?
自己前世确实死了,死得透彻无比,可爷爷自小把自己照顾大,教自己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那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借尸还魂?爷爷借自己的尸重生于此?怎么可能!
但...
风昊微微皱眉,支撑他重伤不死,凝结心境的卦心,以身为炉,滋养着的凝血魔刀。
这都是爷爷安排的。
难道....
梦娥皇心中一喜,趁着风昊的一丝迷茫,手中湛蓝瓷碗高举过头,其中潭水混着幽魂哀嚎,见风成河,直接涌向风昊所在之处。
“既过奈何,无可奈何,任你神魔,将奈我何!”
雷鸣之下,一长河匹练般横穿蓝天。
河中万鬼似早已忘却过去,仅记一刻骨铭心之痛。
那痛,来自梦娥皇心中,被所倾心之人背叛的痛楚,也来自被所谓鬼皇,镇压千年的挣扎。
万鬼顺河而至,无边鬼气聚而化蛇,誓要将风昊吃干抹净,以解心头之恨。
自那一丝迷茫过后,一直不曾动的风昊,动了。
那一丝迷茫,如同海市蜃楼般,存在,又不存在。封印加持不断流逝,风昊必须竭尽全力,速战速决。
想到此处,风昊魔刀横于身前,冷笑道:“借尸还魂?短短四字妄图动我道心?”
风昊左手法决连变,背后一淡紫幽门一闪而逝,魔刀上一双鬼眼艳红无比,深深看了眼梦娥皇口中李娜的脸。
“借她身还魂,是因为你怕,所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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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也怕?”
忘川水,拔地而起。
与梦娥皇当空而下的匹练魂河迎头相撞,历经千百载不得轮回的孤魂野鬼,其凶性又怎弱于忘忧失愁,只余心痛的厉鬼?
整个罗丰山所化深渊,竟也泄不掉升腾而起的忘川河水。
一湛蓝魂河,一昏黄忘川,两水相遇,本应相融,却撞出一片阴气震天,地裂天崩。
梦娥皇冷笑一声,“冥府万千,你疯神号称鬼皇,独霸一方。旁人不惹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九幽十八界,万鬼之皇了?”
说罢,梦娥皇双手捏住瓷碗边缘,猛地向两侧撕开。
罗丰深渊,如同那被撕开的瓷碗一般,瞬间破碎。
无边鬼气再起大地,梦娥皇凝立半空,猖狂大笑,“若你当真能统万千冥府,如何会将我封印于此?”
“还不是怕我率万鬼肆虐,横行无忌!”
罗丰山被撕裂的深渊,仿佛阻隔某方冥界的大门被扯开一般,内里丧尸毒龙,鬼怪异兽,挣扎着破开阻隔,急不可耐地想要降临世间。
以饱口腹之欲。
“小子,这疯神衣钵,你是继承不了了。”
说罢,梦娥皇得意大笑,“本想着,以那些所谓邪道中人为垫,绕过封印,潇洒世间。”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只要你死了...这封印,嘿嘿...”
风昊冷哼一声,瞥了眼脚下破开避障,侵入世间的某方冥府大军,再抬眼去看梦娥皇,看她猖狂大笑,看她口中李娜的脸,痛苦挣扎。
纵然灵力在快速流逝,风昊也想踩碎她的脸。
“老东西,敢在我眼前如此猖狂的轮回之人,你还是第一个。”
说罢,风昊指尖灵光一闪,西门豹投身忘川,本相持不下的两川江水,竟在万鬼怒号之中,对撞着窜上天际。
风昊手中魔刀炽火升腾,凌空虚砍,随即轻轻上挑。
脚下罗丰深渊,凭空起一片纯白火焰。
那火,遇气即燃,触鬼则炸。
一时间,刚刚奔涌而出的怪异鬼兵,竟被火海给燎出片空白真空。
风昊抬刀指向梦娥皇,眼中挑衅之意,再明了不过。
“任你何方冥府,哪方厉鬼。我这火焚地狱,却是来者不拒。”
罗丰山,方圆百里,被一片血光笼罩其中。
内里百姓无比被阴气对撞生生挤成了冤魂,外头不论修者还是百姓,能见到的,只有一片血雾。
血光中,两条冥河对撞争锋。
大地上,无数厉鬼幽魂,试图挣扎出那让鬼惊惧万分的纯白炽火。
梦娥皇微微抬眼,不由冷笑几声。
“从哪找得这垃圾河伯,不过,如今各大冥府皆有自己官职人选,你这所谓鬼皇...嘿,只能捡些没人要的,充充门面。”
话音既落,梦娥皇手中瓷碗倒扣,朝向地上活物一般的纯白炽火,“火焚地狱?我便收了你这所谓真火。”
忘忧水潭中,再起一湛蓝匹练,其型如手,当空而下,将覆盖罗丰深渊的炽火,整片握在其中,转头就要没入水潭瓷碗中。
风昊抬眼瞥了眼半空中撑伞不语的龙吉公主,微微一笑,这龙吉公主的灵力波动,很古怪,似乎...似曾相识。
想罢,风昊当下魔刀高举,初时便已蓄力许久的紫霄神雷,似得了雷神号令,冲破云天束缚,漫天而下。
神雷连破当空两条冥河,无数神龙现身一般,头尾相连,无边无际。
连带着整个天,都跟着神雷下压了几分。
紫雷吞吐,其势裂天,梦娥皇虽早有准备,此时也不禁心惊不止。
暗恨中,梦娥皇将背后罩袍撤下,当空一抖,随后旋手一丢。
那罩袍化为遮天幕布,横里拦住当空紫雷,罩袍内更是一阵轰然巨响,似乎有两军正面交锋。
风昊轻“哦?”一声,顿时对这梦娥皇高看几分。
别的暂且不说,这忘忧水潭,那遮雷的罩袍,都是好东西啊。
梦娥皇得意大笑,单手一指风昊,刚想说话,奈何天空中,一声裂地龙吟,几乎将梦娥皇从半空中震了下去。
紫霄神雷如龙汇聚,扯开那遮雷破布,携漫天狂雷,轰然落下。
梦娥皇大惊失色,风昊仰天大笑。
此等鬼物,最惧浩然之气,而雷法乃浩然之最。
何况风昊震卦之雷,乃先天紫霄神雷,雷中之最刚最猛的一支。
再加上风昊所用,乃五雷正法,纯纯的居中正道。
东三南二北一西四,而中央五焉。
所谓九五之尊,乃九宫当中居中为五,是为至尊。
五雷之正,无出其右。
此时风昊以蓄势已久的雷法突下杀手,又岂是天性被雷法完克的梦娥皇,仅凭一法宝就能完全化解的?
梦娥皇被雷龙缠身,周身阴气时涨时消,然而片刻之后,梦娥皇口中李娜的脸,痛苦哀嚎一声,竟张嘴将周身紫雷尽数吞入腹中...
风昊猛地瞪眼,那李娜额头,竟爆出一阵金黄佛光,而风昊快速流逝的灵力,似乎也与其有关系!
紫雷尽散,梦娥皇长舒一口气,一身皇袍略显焦糊,但整个人却显得并无大碍。
风昊皱眉不止,以忘川和离火牵制对方手中法宝,风昊一直在寻找的,就是以雷法将梦娥皇击杀的机会。
如今....这鬼气玩意,竟能由紫霄神雷中活下来?!
梦娥皇轻笑一声,随即化为连串癫狂大笑,其中得意,简直溢于言表。
“没想到吧?嘿嘿,看你死到临头,也不妨告诉你。”
说着,梦娥皇大嘴如盆,由衷掏出个只剩脑袋的李娜,随后又吞了回去,笑道:“听说,李靖那狗东西,相当热衷于自身实力...”
梦娥皇随手一摆,周身阴气如龙卷肆虐,竟将天空中为其遮伞的龙吉给隔了开去。
“嘿,朕偶闻世间有一宝图,内里东西,可让得之者高登神榜。朕便花费大力气,将之寻到了手。”
风昊微微一愣,这说的,难道是邓家宝图?
梦娥皇娇笑不止,随后说道:“你以为,这鬼母寿宴,是如何开始的?还不就是朕离不开罗丰山,只得以此等办法,寻那所谓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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