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迷案》上部《柏子山计划》第47章 《红岩》作者跳楼 (第2/2页)
“明白。”罗广斌警惕地左右扫视。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如果你有幸出狱,请把同志们总结的‘狱中八条意见’交给上级党组织。”徐晓眼神带着渴望和期盼。
“那‘意见’内容是什么?”罗广斌急切问。
“我口述,你听着。”徐晓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一、保持党组织的纯洁性,防止领导成员的腐化;二......”
罗广斌皱眉点头,强记。
“‘意见’共八条。请你千方百计把它整理成书面文字。”徐晓恳求嘱托:“志斌呀,这‘狱中八条’是我们将死的人,对有幸活着的共产党员的嘱托,也是我们向党赤忱的诉说:更是用鲜血写成的控告信。渣滓洞和白公馆被关押遇难的地下共产党员,是由渝都市地下党高层领导人纷纷变节导致的。血的教训,使我们总结出这‘狱中八条’,希望你们要铭刻在心,并向上级党组织转告,党内领导干部的身份和地位不是界定他的信仰和意志是否坚强的标准;党内领导腐败时刻存在,即使在特务到处疯狂抓捕时也存在。希望你能经得起考验。”
“好!”罗广斌承诺,“请放心,我不辱使命。”
罗广斌回忆结束,刘子峰急切问:“‘狱中八条’在哪里?快交出来!”
罗广斌迟疑,面色为难而有惧色。
“怎么?难不成你在说谎?”刘子峰目光犀利,罗广斌感到背脊发凉。
“这个叛徒,前天就说有什么狱中八条,让他拿出来却拿不出。”“这家伙是写小说出身,什么故事都会编。”大家议论纷纷,对罗广斌你推我撞。罗广斌像个牛铃铛芯,左摆右晃。他眯缝着眼,泪水夺眶而出,他无奈地指指胸前左侧中山服:“在衣服夹缝里!”
大家好奇,争抢脱他的上衣,撕开线缝,果真露出一页纸,纸上用毛笔书写的‘狱中八条意见’,行书字体,隽秀而流畅。
大家争抢看,拿不到的,抻头瞪眼皱眉念:“一、保持党组织的纯洁性,防止领导成员的腐化;二、加强党内教育和实际斗争锻炼;三、不要理想主义,对上级也不要迷信;四、注意路线问题,不要从右跳到“左”;五、切勿轻视敌人;六、重视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经济、恋爱和生活作风问题;七、严格进行整党整风;八、惩办叛徒特务。”
最后纸页转到刘子峰手中,他一字一句斟酌后,放到公文包,略有所思后说:“这也不能证明你不是叛徒。你再说说你逃跑的经过。”
“好。”罗广斌缓缓道来,“我按徐晓的吩咐,主动和杨庆典接触,知道他是华西人,最早因家庭贫困而为混口饭。1948年杨庆典负责看管渝都白公馆、渣滓洞‘政治犯’。徐晓等共产党人多次给他讲形势,讲政策,鼓励他立功赎罪,加之我和于伟中(化名)等组织进步人士,多次找机会进一步全力感化他,便有了投诚念头。1949年11月27日,‘国民党军对渣滓洞、白公馆‘政治犯’进行大屠杀时,正赶上杨庆典值班。当时白公馆共关押着50多名政治犯,分别由保密局司法处和西南公署二处管理。屠杀时也由他们分别执行。到了晚上10点多,仅仅剩下19人来不及屠杀。在紧急关头,我说:‘老杨,你就不会替大家想想法子?也替你自己留条后路?’杨庆典犹豫道:‘新政府将来会放过我吗?’我说:‘请您放心,我们出狱后给您担保,向组织申请免你的罪,并给您安排工作。’杨庆典迟疑片刻,分别打开牢门,而后自己跑到岗楼上望风。我们乘机冲出牢房快速逃离。当敌人又进行屠杀的时候,我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杨庆典呢?”刘子峰追问。
“他.....”罗广斌翻翻白眼,“我们出狱后,新政府赦免了他的罪,并给他安排工作,但他没有同意,直接回华西老家了。”
“胡扯!”刘子峰拍案而起,“渝都公安局和华西公安局多次到他家乡找,都没有找到他。”
“说。杨庆典在哪里?”人们起哄威逼。
罗广斌一阵哆嗦,心想:“看现在的架势,我即便如实说,杨庆典也是罪恶难逃。”想罢,他战战兢兢道:“我不知道!”
“打!这家伙不老实!”“也让他尝尝坐老虎凳的滋味。”人们拳脚相加,很快罗广斌头部青肿,背部、股部和腿部都伤痕累累......
罗广斌被折磨到晚上,他身体极度虚弱,奄奄一息。10点钟以后,狂躁的男男女女才陆续离开会议室......
半夜时分,罗广斌昏昏沉沉,口干舌燥。他爬到窗前,看夜黑沉沉,听雨响哗哗,嘉陵江呜咽。他的身体和身心遭到摧残,人格受到极大侮辱,信仰遭到践踏。他感到孤立无援,绝望至极,于是挣扎着,趴住窗台一头栽下......
第二天早晨,罗广斌血肉模糊,横卧在水泥地上。楼顶上,一面红旗猎猎飘扬,从一个大喇叭中传出了一派的“严正声明”:“大叛徒、黑线人物罗广斌,畏罪跳楼自杀,自绝于党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