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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真的是个梦么?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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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抬头,下一秒双眸瞪得溜圆,若不是还有眼眶拉着,怕是眼睛都要飞出去。

三步开外,赵氏兄弟笔直地站在阴影中,身高马大,虎背熊腰,手中紧攥着武器,看不清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再低头,哪里还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尸体,水泥地面干干净净,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钱多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循环?

这是蹦进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赵氏兄弟突然越过钱多钻进走廊,动作僵硬地像是尸体,随着起落有序的爬楼梯,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地面。

钱多还跪着,看着眼前血渍呼啦的尸体,突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循环,这是幻象。

赵氏兄弟那僵硬的动作是因为他们不是人,而眼前这个场景,是变异想让自己看到的。

混蛋!

居然敢吓唬我!

惊醒之后的愤怒让钱多准备找变异算账,反正能复活,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大不了!

酒壮怂人胆。

愤怒有时候跟酒没区别。

钱多起身朝着于灯走去,愤怒越是升华,脚步就越快,就在距离一步之遥时,一阵狂风扑来挡住了去路,吹得钱多双眼迷离手脚无力,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个屁股墩时,却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叮铃铃~”

“终于下课了,再不下课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有些熟悉的声音,“我说学习委员你可真能睡,那个歹毒的老师太都没把你叫醒,估计等会儿要去告你的状,做好心理准备。”

钱多脖子又酸又麻,却动也不敢动。

正在说话的那人,是他的老同学,从小光着屁股长到大的兄弟,大学时期的上下铺,工作时的好搭档,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严松。

钱多就这么愣着,连坐在前排的人都转过身。

“你怎么了?”温温柔柔的话,带着点少女音色的清亮,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在多年后想起来,仍然是一场来不及追悔的遗憾。

钱多伸出手,使出了十足十的力。

“啪”

刚下课的教室安静了刹那,严松歪着的脸扭过来,不可置信,“钱多你特么疯了,你抽我”

相当用力的拥抱直接堵住了严松的嘴。

钱多一抽一抽的耸肩,接着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泪水滂沱,染湿了严松半边校服。代课老师刚进班就被哭声给吓着了,就连班主任都被惊动,把严松一顿臭骂。

这是中学时代最普通的一天,普通到钱多从未想起来过。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藏了多大的委屈,从上午第三节课哭到中午吃饭,一边哭一边说“饭好特么难吃”,旁边坐着的同学连连点头,看着他连吃三大碗。

严松相貌普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简单来说就是学习不好,体育很好,此刻左脸微肿,颇为幽怨地看着钱多吃完了自己的零食。

那可是地主家最后的余粮。

“我说钱多多,你怎么回事儿?睡了一觉是把你脑子睡坏了还是怎么着?吃我的喝我的还打我,看你给我抽的,要换了别人我今天得让他横着出去。”

钱多看着午休昏昏欲睡的同学,抽纸擦了擦嘴边的红油,“咱回家吧?”

严松猛地起身,桌椅摩擦的刺耳声激起班级一阵谩骂。

“你疯了?”

钱多撇了撇嘴,眼睛泛红,似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严松捂着脸一副快要被气晕的模样,“得,走。”

中学生活钱多记得不是很清楚,印象中是日复一日的刷题背书,日子里充斥着各种分数和排名,教室里永远都是闹哄哄的嬉笑怒骂,混杂着汗臭、零食和纸墨的味道。

阳光照在身上有灼烧的温度,钱多以大熊猫的艰难姿势翻过校园墙壁时遭到严松强烈的嘲笑。

“我看你就是脑子好,瞅你这个姿势,比猴子还难看,哈哈哈……”

钱多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兄弟!”

严松连着后退两三步,“钱多多,你……是不是想出卖我?你想干嘛呀?”

“回家!”钱多顾不上跟严松打趣。

学校西侧有条南北向的小道,往北走到头向西拐,是一条破旧的巷口,两侧都是小商铺,炸鸡腿、卷饼、模糊版汉堡……路过第二个岔口时向北,是条石子路,冬天和雨天很不好走,踩一脚泥不说还容易绊倒,接着走上十分钟,往东拐进一个破旧的居民楼。

3号楼七单元402室。

钱多顾不上心脏爆炸般的跳动,几乎是连滚带爬四脚朝地的上了四楼,伸手敲门的瞬间,他突然就害怕了。

这一切是不是假的?

“我去!你应该去田径队啊你,这么好的苗子,老孙真是瞎了眼。”严松跟上来时上气不接下气,半死不活地靠着门,“王姨你开门啊,钱多多回来了。”

“嘎吱”

木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带着震惊映入钱多的眼眸。

“儿子你咋回来了?”

“妈?”钱多在叫人前眼泪就已经掉下来,惊得王芬和严松一个激灵。

王芬打开防盗铁门,揪着严松的耳朵就进了屋,“是不是欺负小多了你。”

“阿姨,天地良心,我欺负他?他今儿抽我个大嘴巴子,你瞧,肿都没消呢!”严松指着左脸,浓眉都委屈成了漏壶状,“我也哭!”

王芬还想说什么,钱多突然抱着她死活不撒手,孩子长大后就很少抱了,这一下子还不知道怎么反应。

“妈,我好想你。”

“这孩子,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咋了?被人欺负了?”

王芬年岁不大,面相温和,柳叶弯眉,略卷的头发规整地盘起,在家相夫教子没吃什么苦,见宝贝儿子这样换上衣服就要去找班主任聊聊。好在严松对天发誓绝对没人欺负钱多,这才罢休,看了眼时间有些疑惑,“这个点你们咋回来的?”

严松转身就跑,钱多喊了句晚上想吃红烧肉,也跟着跑了。

两个少年在狭小的巷口奔跑着,前呼后引,声线昂扬,如空中盘旋的白鸽,烦恼尽数消解在晶莹剔透的汗水中。

失而复得的欣喜冲垮钱多所有的理智。

饭吃到嘴里是香的,手抽到别人脸上是痛的,作业写不完是要受罚的。

那些在记忆里模糊了脸的人,一个个鲜活且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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