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书中深意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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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孤菱的回应,烦躁不已的李缙,便也说道:“如此,那朕就先去沐浴更衣了!”见到李缙随着宫人前去沐浴更衣,武孤菱又重新坐回桌前,摆正了原先被李缙随手扔在桌上的手稿,提笔继续抄录了起来。“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故《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若夫动静轻脱,视听陕输,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说所不当道,观所不当视,此谓不能专心正色矣。”当武孤菱抄录完《女诫》第五章的时候,其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拿起手稿审阅了起来,看着自己这下抄录的字迹,早已不复原先那般端正有度。少许,武孤菱自嘲的笑了一声,自语道:“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女宪》此言不过十六字,却不知令多少女子为此沉沦啊!”话到此处,武孤菱突然将抄录好的手稿撕个粉碎,投入一旁的熏香炉之中。冷冷的自言道:“纵使你有心劝止,可纵观东汉一朝权后频出。这让本宫如何认同你所言之: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又如何让本宫相信,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呢?”手稿落在熏香炉中,很快就燃烧了起来,武孤菱注视着炉中的火光,对着殿外喊道:“来人啊!”话音刚落,便有随侍在外的女官行至武孤菱身前,拜倒下去。“人都带来了?”“启禀娘娘,李将军奉诏之后,已将人送至宫中。”“那就将人安置在燕曦那里,由她负责教授宫廷礼仪!”那女官应声称是之后,便要退出去传令,但武孤菱却又说道:“给陛下准备清淡膳食都备好了吗?”“回禀娘娘,膳房那边早已将膳食预备好了,只待陛下传膳。”“那就再令膳房那边准备两道清凉去火的膳食,一并送到龙首殿来!”交待好事情之后,武孤菱便又提笔抄录了起来,这一回的笔迹却不再似方才一般缭乱,笔画之间,鸾翔凤翥。——————而另一边,褪去火气的李缙正靠着浴池的石壁上思索着方才的画面。自己和武孤菱相识也有一段日子了。十分清楚,武孤菱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这般冷淡。比照以往来说,武孤菱方才的态度算是好的了。可自己方才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就发起火气了来。而且,武孤菱方才也反应也和以往大不相同,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向武孤菱示威过,那每一次武孤菱都是分毫不让的
回怼自己。自己刚刚可是把话说得很重,本以为武孤菱面对自己那犹如辱骂一般的暗讽和警示,必然也是要回应一番的,但武孤菱听完自己这近乎直接训斥的话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转先前态度,在细语柔声之中,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一副十分顺从的模样。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良久,李缙还是把思绪放在了,放在了武孤菱在龙首殿中抄录的那本书,《女诫》上。为何偏偏是女诫这本书呢?他相信,武孤菱不会不知道班昭书写此书的深意,班昭在女诫最初的两段文中,就已经清楚的写明白了此文的内核。“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由上文和班昭所处的历史背景来分析,此文本是班昭写给自己未嫁之女的文章。可班昭十四岁即作新妇,待到她提笔写《女诫》时,已嫁入夫家四十余年。(据此推算,可知班昭此时已有五十多岁,如此年岁依照汉代早婚之通俗,必不可能还有未嫁之女即使有之,也不可能待到女儿要出嫁时,才对她们进行教育,以免其“失容他门,取耻宗族。”可见班昭说《女诫》乃为自己未适诸女而作。并不是真的。那班昭为何写下此书呢?依照李缙自己的思考,其写下女诫此文,是为宫廷女性而写。正所谓脏汉乱唐,西汉之后,宫廷淫风盛行,延及东汉,犹未好转。而且班昭之时,后宫干政,外戚擅权已成风气。彼时班昭还多次奉诏,入宫教习皇后及诸贵人后妃。故而李缙觉着,其写下《女诫》就是试图通过对宫中女性的教育,来矫正时弊,防患未然,可谓用心良苦。但正是因为李缙知道武孤菱也能看到这一层,所以他更加不解武孤菱为何会抄录这本书,要知道这本书中的许多诫言套在武孤菱身上,那可是毫无褒奖意味的,甚至可是说是毫无保留再对武孤菱现有举措的贬低。如此看来武孤菱不喜此书倒也有些理由,可是,武孤菱又为何故意在自己面前,去抄录一本自己不喜欢的书呢?而且武孤菱现下可是和东汉那些权后一般临朝称制,把控朝堂呢。她总不可能是要借着《女诫》这本书来提醒自己,预防后宫干政吧。这不是自打自脸吗?思前想后,李缙还是不解武孤菱为何做出此举,便也只能作罢,起身走出浴池,在宫人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准备和武孤菱一同进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