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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药熏熏不堪再闻(贰)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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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舌凌厉,虽然被绑缚于床上,依旧气势凶悍,几乎将陈天识唬吓得一跳。 听石英又道:“这个不懂尊兄侍长的恶人,终究要落下报应的。哼哼!只盼望他虽然逃过如此厄难,日后依旧前程凶阻。只盼他报应到头,被人谋害,其时死则死矣,要是不死,也该让他求 生不得,求死不能,活脱脱尝尽人间的各种辛辣酷刑。” 陈天识听他如此诅咒,见其双目若要喷出烈火,咬牙切齿,若捶胸痛恨,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忖道:“他这哪里是说自己的结拜兄弟?分明就是提及累世旧怨的偌大仇人。也不知那缪 婳纵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他了?” 石英犹然叫骂,什么“亲兄弟尚且有反目之时,又何况不过磕几个响头结拜的假兄弟”、“他与你结拜,不过是另有说图,何曾真将你当作兄长”、“你若是提携他,他表面感激涕零,暗中 却是鬼使图谋,反倒来算计你,觊觎更大的好处”云云,帷幕后面那人,本是活死人一个,听得这些叫嚣言语,眼珠转动,竟有反映。只是陈天识与石英二人,一个听得啼笑皆非,或有同感 ,或觉偏激,一个骂得畅快淋漓,倒似胸中许多的郁闷,先前不得释放,此刻要尽数宣泄,若滚滚黄河,滔滔不绝,不能禁止。 待石英稍稍宁静,陈天识道:“你被‘无常恶医’捉执,在此受苦,莫非也与那缪婳纵相干?所以你如此恨他,而他也必定不在此地,早已逃遁。” 石英若被重锤打击,精神萎靡不振,好半日方才叹道:“不错,你这位是猜测得准确。”深吸一气,又道:“我与他奔出大都,并非回归江南,而是怀中尚有一件武林至宝,只想寻着一个极 其清静的地方,好好研读,刻苦修炼,他日若有成就,必定能一鸣惊人,便是当世的几位绝顶高手,见着我们,想必也不敢太过睥睨,定然殷勤客气。” 陈天识心中一动,已然料知大概,暗道那完颜乌蒙所言非虚,从乌禄哪里盗来到的《八脉心法》,果真被黑旗帮这两位帮主窃去。只是此书多有杜撰版本,他们怀中所挟,究竟是真是假,委 实难以辨别。他思忖如是,也不多说,只是听石英一个人娓娓道来,心中默默嘀咕,念道:“一直未见‘无常恶医’过来,也不知他们在调配怎样的毒药,稍时进来,喂我服下,尽行折磨之 事。” 石英道:“我们便往京郊而去,一路摸索,渐渐来到这枫叶之三的外围,见寒冻之下,鸟兽匿踪,虫蜇无迹,以为如此时刻大好,鲜有游人过来巡玩,正好在其中寻觅一处安静的山洞,体验 宝贝。不料走过数里,才到山道中央,却从壁上跃下两个人来,一男一女,神情古怪,手执木锤木刀,竟要我们留下什么买路钱来。这可真是荒谬之极了,想我黑旗帮本是南方枭雄,旗下也 有不少的钱庄、布铺、酒楼、茶肆等众多物产,足以应付日常开支,若是实在不够花销,也暗中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从来只有我们劫人,没有他人劫我,于是哈哈大笑。再看他们兵刃,尽 皆削木刨制,哪里经得起什么磕碰摔打,便好似小儿拿着玩具,要与金刀大马的将军一较高低无二,更是忍俊不得,几乎捧腹跌倒,肚子都笑痛了。缪婳纵大声道:‘大哥,他们劫道,那真 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只是我们是劫道的祖宗,他们却是不谙其理的中年蟊贼。不若我们便指点他们一二,耍上几招,也好为日后的黑道江湖,栽培后起俊杰?’言下 之意,便是要动手了。我知他出手毒辣,且自己怀中揣了宝贝,十分欢畅,便不愿意厮斗,就掏出几吊铜钱,对那男女道:‘你们不被劫道,已然大幸,怎么反倒劫我?大爷今日心情不坏, 也不与你们计较,就拿上这些钱财,自去添肉买酒,好好过日子吧。’孰料我好心好意,一番菩萨的慈悲心肠,却全然不被他们领受,二人相顾一笑,齐声道:‘怪哉,我们说了要钱财么? 不过是看中了你们这般雄伟的人才,才要劫掠罢了。’此言一出,我大为不解,以为强盗也好,土匪也罢,眼中若非看见金银财物,便是觑得稀世珍宝,哪里有过专要劫人的?转念一想,不 对,的确又劫人的,但一众对象,即便不是那秦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以娱云雨欢媾之乐,也必定是大家的闺秀、小家的碧玉,抢回去当老婆的,要么就是家财万贯的财主员外,也好向其家属 勒索赎金。但我与缪婳纵,既非美女,又不是大财主,怎能被他们看中?苦苦思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被他们‘赏识’,口口声声称道自己是‘人才’,心中那还是高兴得紧的,遂相互 玩笑,道:‘他们倒也有些眼力,看出你我二人不同凡响。’” 陈天识叹道:“得意忘形,你们又哪里知晓大难当前?” 石英道:“他们看我们欢喜,各各眉飞色舞,笑道:‘你们也以为自己是好人材罢?既然如此,倒省了我们不少手脚,就随我们去罢。’唉,我以为是有经天纬地的‘人才’,不想在他们眼 中,却是有着好身板和健壮体魄之‘人材’,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偏偏还沾沾自喜。我们道:‘多谢你们抬爱,我兄弟勉强算得人才,但尚有要事办理,不可随你们去了。’其中女子脸色 陡然变化,勃然怒道:‘我们说你们是人材,你们也承认自己是人材,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要与我们回到药屋,认真试药的。’她身份的男子道:‘我师兄妹俱是温文尔雅之人,从来不欢喜 动粗用强,你二人若是就此听话,老老实实地与我们回去,大伙儿还是好言说笑,一团和气,要是说出半个[不]字,那就休怪我等出手无情,其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抱怨不得我们。’ 缪婳纵听他们好大的口气,暗暗警惕,对我说道:‘大哥,这二人有些邪乎,不似寻常拦道抢劫的山夫莽妇,你我还是小心一些为妙。’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自然仔细提防。女子连唤三声 :‘人材可随我自去?’见我们不答,遽眉头紧蹙,甚是不悦,哼道:‘你们这是禁酒不吃吃罚酒了?’扭头对男子道:‘师兄,莫要穷耗时刻,快些将他们拿下就是。’二人便举起木锤木 刀,呐喊一声,扑将过来。我与那男子对敌,缪婳纵作那女子的对手。”陈天识忖道:“想必又是锤破毒放的一套伎俩了?” 果然,听得石英道:“不过数招,那女子双刀被缪婳纵斩断,变成了四截无用的木头。我也不甘示弱,将那男子的长柄圆锤砸出个偌大的窟窿,便见一阵白烟散出,知晓那定是什么古怪的迷 烟毒雾,遂不敢耽搁,长袖掩鼻,终身往后退去。说来也巧,此刻吹过一阵风息,真将白烟往他们两个人卷去。男子神情惶然,大叫不好,扯着女子便往草丛奔逃,转瞬不知所终。想必那毒 烟之害,他们也甚是忌惮,或是没有解药,或是未曾将解药带得身上。我二人又惊又怒,但既然不曾受害,又惟恐他们在哪里设下陷阱,便不敢追逐,只盼着从此能撇开那二人,依旧安心习 武。” 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略事歇息,又见陈天识满脸疑惑,欲言又止,窥破得他的心思,无奈苦笑,叹道:“你也猜出来了?不错,那一对男女,就是‘无常恶医’。想必你心中奇怪,我既 然不受毒烟熏迷,为何还会落入他们手中,惨受试药之刑?” 陈天识点头道:“我猜猜,必定与你先前亲愈骨肉,其后却恨之入骨的黑旗帮二帮主缪婳纵有着极大的干系。” 石英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呸道:“不错,这就是结交兄弟的好处,不过是引狼入室,在自己身旁饲养了一头恶狼而已。”此言一出,铁罩汉子浑身陡然一颤,若有抽搐,继而不动声色,听 其续道:“那‘无常恶医’往右边避去,我们便往左边奔跑,只希望离得他们远远的,莫在碰面知会。过了许久,料想已然撇开了他们,就在一处涧溪歇息。缪婳纵道:‘大哥,你我奔跑匆 忙,仓促之间,没有将宝贝遗失了吧?’我将宝贝牢牢置于怀中,扎缚紧密,哪里会丢失?可是此物干系重大,得来不易,被他一说,我也有些疑虑,便探手入怀,掏其出来观看。蓦然之间 ,只觉得背後一麻,浑身动弹不得,却是缪婳纵陡施暗算,点了我的‘至阳’、‘身柱’两大穴道,封凝气血之行。我愕然不已,便看他笑吟吟地从我后面转出,道:‘大哥,神功只可一人 习练,岂能两人共享?这宝贝我带走了,你且在这里欣赏北国景致,兄弟告辞。’从我手中接过书籍,大笑而去。过不多时,那‘无常双恶’追踪而来,见我僵立溪边,更是欢喜,相互击掌 庆贺,道:‘他终于逃脱不得,落于你我之手,可见得是老天之意。’余下的,便是试药灌地,如你现在所见的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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